主页 > 言情小说 >

言情好文:《亿万斯年》作者:狄戈丨大叔恋,双音乐天才互撩互宠

2025-04-02

《亿万斯年》

作者:狄戈

简介:

鬼马少女VS雅痞钢琴家拌嘴逗趣,相爱相杀的爆甜故事!你知道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吗?

女人?熊孩子?

这个熊孩子是你的女人オ最可怕。十八岁的鬼马少女苏格,与身为制陶师的爷爷相依为命,自小学习音乐。一次偶然,她遇上年少成名,而此时已远离舞台的钢琴家孟斯年。 孟斯年因为听到苏格自制的乐曲,对她起了爱才之心。而孟斯年的好友萧树更想将她招致麾下,让她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甚至成为独挡一面的音乐制作人。 苏格自小就对孟斯年倾慕有加,此时有机会靠近,毫不吝惜地展示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古灵精怪的性格,在追逐孟斯年的路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而原本沉稳内敛的孟斯年在她的感染下,原本隐匿的少年气爆发。日常相处中,两个人经常拌嘴逗趣、相爱相杀,一同经历成长中的磕磕绊绊。

精彩节选:

八月末的西南地区,天微冷,多雨。此刻,杭瑞高速公路大堵车。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公路上停满了车,在雨中静静地等着。似乎是耐心都已用尽,司机们连喇叭都懒得去按了。

一辆黑色斯宾特商务车的司机开门走了下来,他披上雨衣走向前去敲开了一辆旅游大巴的门,在车下高声询问售票员前面的情况。

小雨渐渐变成了毛毛细雨,不过天依旧阴沉得厉害。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在一片雾中朦朦胧胧,让人觉得前路也缥缈不可寻一般,前进不得。

那人脱了雨衣坐回车上,回头看向后座的男人:老板,听说前面发生了连环车祸,搞不好要封路,怎么办?

孟斯年跷着腿靠在椅背上,看着远处起伏的层峦:等等吧。

从中午到傍晚,前面的车子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后面的车子也已经堵了几百米,如今已到了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的地步。

毛毛雨飘个没完没了,其他车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冒雨出来散步,附近镇上的人闻讯赶来售卖食物和水,安静了一下午的公路,在傍晚突然开始热闹起来。

孟斯年终于坐不住,拿了烟和打火机开门下车。一阵凉风伴着冰凉的雨丝刮来,他点燃烟,弯腰将西装外套拿了出来。他再回身时,旁边的白色车子上下来一位踩着细高跟鞋的年轻女人。她盯着孟斯年细细地看着,后者却没有因为她的观察而赏赐哪怕丝毫的目光。

女人主动说话:先生,借个火。

孟斯年瞥了一眼,将手里的打火机递给她。她接过去却没动,再次开口:我好像见过你?

孟斯年穿上西装外套,嘴里叼着烟,也没看她:是吗?

明星?我记得我在电视上见过你。女人还在盯着他看,他没再说话,抬头看向不远处。湖泊彼岸,田野尽头,是一个看起来安静祥和的小镇。白墙绿瓦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地倚靠着山脚,北方很少见到这样的古镇。孟斯年呼出一口烟雾,抬脚跟着镇上的人一路下坡走向镇子。

经过一座桥后,走到田间,路由于雨水的浸润变得有些泥泞,他穿着锃亮的皮鞋走上小镇石板路时,已经沾了很多让人烦躁的泥土。他无视附近敞着大门高声询问他要不要食物和水的住户,一路顺着青石板路向前走着。直到走到一处比其他房子稍微大些的房屋前,大门似乎已经非常古老了,虽陈旧,但干净油亮。他抬手,轻轻地敲响了大门。

孟斯年也说不清为什么镇上这么多房子他非要敲响这一间。后来,他很多次回想,也没找出准确的答案。或许是那从白色的墙头探出来的不知名的花幽香迷人,或许是二楼飘着纱帘的窗边有麻绳编织的风铃在毛毛雨中若有似无地响着,或许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来开门的是个女孩。

漆黑的长发编成两条辫子搭在肩头,刘海越过眉峰缕缕弯曲。女孩从敞开的门后歪头看他,圆圆的瞳仁像是黑夜里小猫的眼睛,亮得不像样子。

她疑惑地看着门外英俊的男人,非常高的个子,发丝被雨水打湿,看起来价格不菲的西装肩头也有细小的雨珠。她仰头问:您找谁?说话间,两侧脸颊上有若隐若现的小酒窝。

孟斯年心不在焉地正想着自己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样清澈明亮的眼睛,听到女孩的说话声,他将嘴里的烟头拿出来捏在手里,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了一些:路过,想借用一下洗手间,可以吗?

女孩还没说话,屋里就传来询问的声音:是谁呀?

爷爷,是一个想借用洗手间的叔叔。女孩边回头说着边打开了大门。

孟斯年将手里掐着的烟扔进门边的垃圾桶里,听到她的话,挑了挑眉,叔叔?

和预想的差不多,古香古色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道名字的大树立在南侧的墙边,绿叶中的红花带着怒放的鲜艳。树下堆放着各种花花草草,花盆也是五颜六色的,和市面上卖的不太一样,看起来很稀有。

石板路通往房屋门庭,孟斯年低头看着石板上雕刻的花纹,或许该叫图腾,和旁边那些瓶瓶罐罐上的图案一样。

走在前面的女孩微微侧了头,对他说:别踩到我的小草啦。

孟斯年扭头看了一眼石板路边种的一片绿油油的形状怪异的小草,只觉得这都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从未见过。他抬头看向前面的女孩,女孩穿了条红色连衣裙,没什么花色,那个红和她的唇色一样,美得鲜活。

若不是来的时候见到有人手里拿着方便面和矿泉水,他会怀疑自己是穿越了,或许他无意中来到了五柳先生的桃花源也说不定。

西南山脚下的小镇,有着像是江南民国时期水灵灵的女孩。

她走上木板台阶,带他进了主屋,寻了一楼的一处洗手间,开了门后脚步轻快地走上了二楼。

孟斯年从洗手间出来时,偌大的客厅里,实木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位白发老人。看起来年逾古稀,但一双眼睛矍铄明亮。老人拿着紫砂壶倒了杯茶,见他出来,指了指桌子:纸巾。

孟斯年道了谢,随口问道:老先生,这是哪里?

曲桑。

孟斯年边擦手边观察着这座十分讲究的房子,墙上的山水画、老人手里的茶杯以及其他用具和摆设都在说明这不是普通的人家。

老人给他倒了杯茶,示意他坐:喝点热茶,外面不知道还要堵到什么时候。他怎么看都不像是镇上的人,稍加猜测就能知道他是堵在高速上的过路人。

孟斯年觉得这座宅子十分考究,确实没想立刻离开,便坐到老人对面的椅子上,接过茶,抿了一口:南糯白毫。

老人一笑,还没说话,楼上就传来人在木板上跑动的咚咚声,同时伴有若有似无的歌声,轻浅的哼唱,悠扬婉转,是孟斯年从未听过的曲子。

小丫头淘气,总是闲不住,老人说着,冲楼上喊道,格格,给这位先生拿条毛巾来。

格格?很有意思的名字。孟斯年低头喝茶,胡乱地想着,或许他真的来到了另一个时空,遇到了清朝的格格。

女孩咚咚咚地跑下楼,手里拿了一条白毛巾,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是银色的iPod,白色的耳机线一路向上,直至隐没在女孩两条辫子下的耳朵里。

孟斯年接过毛巾,视线从女孩白皙手指下的iPod上移开,心想:哦,现代。

女孩没看他,递了毛巾后重新塞了塞耳机,转身又上楼了。

毛巾上不知是什么味道,桂花或者桃花?他对这些植物丝毫没有研究,现在却有些好奇,这个和女孩身上味道一样的香气是来自哪种植物。

一杯茶后,头发已不那么潮湿,孟斯年并没用那条毛巾。

老人起身道:我手边还有活,你先坐着休息,不用客气,等路通了再回去也没事。

孟斯年起身致谢,或许是小镇民风淳朴,祖孙俩对他丝毫没有防备心,待人大方,自然随意,这让他感觉很舒服。目送老人离开,他抬头看了一眼楼上,跑步声没有了,只有极轻的哼唱声还在若有似无地传来。

他站在木质楼梯下,抬头看去,半晌,唤了一声:格格。

楼上的哼唱声戛然而止,女孩从扶手后出现,居高临下地低头看他。她不知何时已经打散了辫子,微卷的发丝从一侧垂了下来,不远处的吊灯的灯光映照在女孩的双眸中,一闪一闪的。

叔叔,你叫我了?她的问话中带着一丝惊讶。

这里到沙溪远吗?孟斯年直接忽略女孩的那声叔叔。

开车要两个小时。她说。

我的车在高速路上堵着,还有什么方法去沙溪吗?

格格从楼上走下来,看了看腕间的手表:镇中心有大巴,不过末班车刚走。

孟斯年在楼梯下方站着,站得笔直,他看着格格:还有别的方法吗?或许我可以在这个镇上找辆车?

我有车。格格轻笑一下,脸颊的酒窝比她说话时更明显了。

孟斯年挑眉:你能开?

当然。

你有驾照?

当然。

你成年了?

格格这次没回答当然,只是从门边的五斗柜上拿起车钥匙晃了晃:因为成年了,所以有驾照,所以能开车,简单的逻辑问题。

孟斯年坐上格格的黄色smart两座车时才意识到刚刚他似乎被这个小女孩嘲笑了。

挺酷的小孩。

格格发动车子时,扭头看了他一眼:看着面熟,叔叔是明星吗?明星出门不都穿私服吗?这么正式,像赶着去结婚。

孟斯年觉得要收回之前那个想法,一点都不酷了,八卦!

这是今天第二次被人说面熟了,他从不知道自己竟然红到了偏远的西南小镇:赶着去上坟。

格格白皙的脸颊在蓬松的黑发的衬托下显得更小,漆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他并未开玩笑:一个朋友的忌日,所以今天必须到沙溪。

哦。

车子在夜幕降临前驶出小镇。

高速堵得跟丧尸围城似的,我走小路,可能有点颠簸。格格伸手点开音乐,说道。

好,谢谢。拥挤狭小的车厢内温度渐渐升高,外面的毛毛细雨还在下着。孟斯年没法开窗,便伸手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我会付车费。

不用,格格的声音在音乐声中更显悦耳,刚拿驾照,就当练车了。

孟斯年解衬衫袖扣的手指一顿,半晌才道:格格小姐,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作为一个新手,这个车速,有点过分了。

还好,我还能更快。格格慢悠悠地回答完,踩了一下油门。

我的命非常值钱,这么说,你会收敛点吗?孟斯年想,这小孩不仅有点酷,还有点浪。

格格咯咯笑了两声:确实有听说你们明星的手啊脚啊都买几百万保险的。

我不是明星。孟斯年说。

我确定在哪里见过你,这张脸。格格瞥他一眼。其实她想说,她确定见过他这张让人记忆犹新的帅脸,但这位大叔高高在上的气质让她并不想夸他。

说不定我比明星还厉害呢?他不是个喜欢与陌生人交谈的人,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起自己。但这个小女孩,却让他多说了两句。

格格认真地看着路,似乎对他的身份并没有多大兴趣,好半晌才回了句:哦,那你厉害了。

孟斯年发现这里的天黑得很晚,在这样的阴雨天,接近七点钟时道路还能很清晰地看清。但随着雨渐渐停止,暮色也随之降下来。昏暗的天色下,山脉在远处起伏,影影绰绰,悠远绵长。

本就人少的小路越发安静,再走上半个钟头便看不见人了。

车内的温度很舒适,流淌在车厢里的音乐优美舒缓,旁边的女孩安静认真地开着车。这种感觉,让人觉得……舒服!

孟斯年伸了一下腿……伸不开,舒适度打了个折扣。

那什么……旁边的女孩突然开口,叔叔……

我姓孟。

孟斯年那句你可以叫我孟先生还没说出来,只听格格紧接着叫了声:孟叔叔。

……

孟斯年扭头看她,半晌,决定不和她计较:怎么了?

你害怕吗?格格小声说,你看外面。

外面漆黑一片,别说路灯了,阴雨天连颗星星都没有,若仔细看,会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婆娑树影。

他回头问:怎么了?

会不会有鬼呀?她问得越发小声了。

孟斯年低声笑了笑,然后说:有吧。

格格微愣,随即皱紧了眉头瞪他一眼。她可能是想从他那里得到些许安慰,但谁知这个孟叔叔看起来正派,其实挺坏的。

之后格格再没说话,孟斯年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询问了道路情况后又交代了几句,再挂断电话时,他们已经上了大路。相较于之前的山间小路,这里可以说是灯火通明了。格格的心情好起来,跟着循环播放的音乐轻轻哼着。

孟斯年觉得,这样糟糕的雨夜竟然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似乎还多了一丝惬意。

到沙溪时刚过八点,正是这里热闹的时候。穿过闹市区,格格按照导航将他送到一家客栈门口。孟斯年拿着西装外套下车:要跟我下来吗?

去洗手间。她跳下车,跺了跺脚,跑到后备厢拿了件针织外套披上。沙溪像是没下过雨的样子,但凉爽甚至有些冻人的气温倒是与曲桑没什么不同。

沙溪古镇的旅游业近两年火得一塌糊涂,只要有房产,稍微装修一下,开家客栈就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格格拢着衣服跟着孟斯年进了客栈,他们来的这家客栈一楼更像是个小酒馆,歌手拿着吉他在那儿哼唱,一些买醉的客人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格格跟着孟斯年走到前台,前台的年轻小哥头也不抬地说着欢迎光临,住宿还是喝酒还没说完就愣住了。

孟先生?小哥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穿白衬衫的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倒是他一贯的装扮。惊讶过后小哥忙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以为您今天不会来了。

堵车,孟斯年说着朝四周看一眼,走得开吗?

能。小哥拿毛巾擦了擦手,喊了个人过来看着。

两人没多说什么,接下来要去哪儿,彼此都心照不宣。

孟斯年回头看向格格:洗手间在二楼。

哦。格格转身朝楼梯走去,走了两步,站定,孟叔叔,你今天还回去吗?

孟斯年问:你自己敢回去吗?

你说呢!

住这里明天再回去没关系吧?

那倒是没啥大关系,我可以跟爷爷说去同学家玩,明天回去也就是被他打断腿之类的。格格扶着楼梯扶手,一本正经地说着。

孟斯年勾了勾嘴角,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我半个小时后回来,和你一起回去。

客栈小哥开了辆越野车,上山前,他问:孟先生都有这么大的侄女了?您好像比我哥哥还小上几岁吧。

孟斯年系好安全带:路上捡的小孩,听她瞎叫。

小哥笑了笑,随口又问;我店里那个歌手怎么样?签给你?

孟斯年挑了挑眉:差点火候,不要。

要求还是这么高。

两人聊着很快就到了墓地,拜祭完逝者后再回到客栈,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孟斯年在一楼没找到格格,和小哥打了招呼后回到门口的smart旁,发现格格靠坐在副驾驶座椅上睡着了。

座椅不能完全放平,她侧着身不太舒服地蜷着,穿着针织长衫,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睡得沉沉的。

客栈的灯光透过车窗照射进去,女孩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那双漆黑又明亮闪烁的眸子被隐藏起来,人没了之前的那种漫不经心。这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他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养的那只猫,整日懒懒散散地蜷缩成一小团找角落睡觉,很乖。

他绕到驾驶座边,一点一点轻轻地从女孩葱白的手指中抠出车钥匙。为了她的腿,他准备给她当一次司机。

后来,格格是被刹车晃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你回来了,孟叔叔。

孟斯年将车里的灯全打开,对她说:你也回来了。

格格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完全清醒,并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曲桑。她裹着外套走下车后,就见到自家大门一侧停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微愣后,她回头看看自个儿的smart,好像站在姚明身边的武大郎……

从商务车上下来一个人,把手里拿着的大衣送到孟斯年的手中。孟斯年回头看向睡眼惺忪的格格,见她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就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她手中:我的名片。

格格哦了一声,将名片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伸手到他面前,勾了勾手指:再给我一张,有笔吗?

司机递了笔给她,她蹲到地上写了两下,再把笔和名片一起交给孟斯年:我的名片。

孟斯年拿起来,就着她家大门前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看到自己名字旁边两个歪歪扭扭又自带潇洒意境的字:苏格。

他的电话号码也被划掉,换成了她的。苏格摆了摆手,边开门边说:以后用车找我。

孟斯年低声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她的smart,突然问:格格,你车里放的小提琴曲子是什么名字?

苏格此时已走进了大门,听到他的问话,从门缝里露出小脑袋,歪着头回答:没名字。

孟斯年挑了挑眉看她。

她打了个哈欠,咕哝着说:自写自弹的,还没取名字。

听清这句话的瞬间,惊讶的神色从孟斯年的脸上一闪而过。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随后,将手中的大衣交给身后的司机,大步走到门口,伸手:来,格格,我们来谈谈。

凉风徐徐,小镇静谧得没有一点声音,苏家大门边的灯泡边上绕着几只飞虫。苏格坐在商务车宽敞的后座上,看了一眼站在车外的人,又看了一眼手表。时至午夜,这人竟然把进了家门的她又拉出来,并且把她拉出来后他也不说话,拿着她的iPod听起来还没完了。

那个,孟……

她还没说完话,孟斯年就轻轻地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他的手指很细很长,慢慢地竖立在唇中间。高挺的鼻梁上,那一双温柔的眸子中映着她的样子。

苏格低头哦了一声,继续无聊地坐着。

过了约莫十分钟,孟斯年将iPod还给她。他看她的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

苏格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孟斯年见她一副困顿的样子,直入主题:这首曲子卖给我怎样?

苏格挑眉看回去,细细地观察着他,因为打哈欠而变得水润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些。

孟斯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烟盒出来,抽出一支烟后才想起来自己的打火机给了在高速路上搭讪的那个女人。他磕了磕烟盒,抬眸看她:开个价?

市场价多少?苏格问。

词曲一起是三万,优质的五万。他将烟叼进嘴里,回头向司机借打火机。

这曲子算优质吗?苏格又问。

司机摇了摇头,说自己戒烟了。孟斯年转回头看苏格:我挺喜欢……

他还没说完,苏格就跳下车,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五万,成交,附赠打火机一个。

孟斯年:……

见他接过打火机低头点烟,并没反驳,苏格勾起嘴角笑了,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她伸手抱了抱孟斯年,立刻又笑嘻嘻地松开:孟叔叔,您真是雪中送炭,我正好想买架钢琴又不好意思向爷爷开口。

你想买的钢琴多少钱?孟斯年挑挑眉。

之前就想随便买个立式的,现在想买四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那架红色三角钢琴。

孟斯年呵了一声:你这意思是税后五万?便宜都让你占了。

同意了吗?苏格歪头看他,透过他吐出的烟雾想看清他的神色。

小孩心眼太多会耽误长个子的。他没说同不同意,只抬头瞄了她一眼,问,你会弹钢琴?

不会,准备学。

苏格说完,院子里就传来她爷爷的声音:是格格回来了?

她应了一声,回头看着孟斯年,眼睛睁得大大的,闪闪发光。

孟斯年吐着烟雾:我同意了,进去吧。

苏格勾唇一笑,对孟斯年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开门走进院子里,随即传来落锁的声音。

孟斯年给苏格打电话时是他离开曲桑的第三天的下午。

那天阳光明媚,苏格正蹲在院子里给自己的花花草草换土。听到电话铃声,她脱了手套,也没看电话号码就接了起来:喂,你好。

我是孟斯年。

谁?

孟斯年。他极有耐心地又缓慢地说了一句。

苏格突然想起几天前的雨夜,那个话少闷骚的优雅的叔叔。她猛地站起身,冲着远处喊道:爷爷,我那件长针织衫呢?

洗了,在绳上晾着。

苏格扫了一眼,跑到门庭处,从那件针织衫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团,单手摊开,最上面一行小字:千棠国际音乐,再下面是总裁两个字,中间是他的名字。那天灯光昏暗她没细看,现在,在午后暖洋洋又明亮的阳光下,她看得一清二楚——

孟斯年。

孟子的孟,亿万斯年的斯年,一个字都没错。

当年那个天才少年钢琴家,后来让国人骄傲的国际钢琴大师。

她父亲还在世时,经常对因为贪玩不想练小提琴的她说:你到十七八岁时,能有孟斯年一半的成就,我此生就无憾了。

今年十八岁的她还是音乐学院的一个普通学生,或者说是有点特立独行的普通学生。她的老师说她的小提琴拉得很好,开始帮她联系乐团,她却不甘寂寞地自学了吉他,最近又对钢琴产生了兴趣。前几天搜钢琴曲时,孟斯年这个名字的出场频率依旧高得出奇。

可能因为五年前他突然不再开任何演奏会,突然成了音乐公司的老总,所以,他之前弹奏的钢琴曲成了绝版,也成了经典。

你是孟斯年?

我是孟斯年。绝对的耐心和素养让他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不是,我问的是,你是我以为的那个孟斯年?

孟斯年没有立刻回答,苏格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他又在抽烟。半晌,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把我给你的名片扔了?

没啊,在我手里呢。只是已经面目全非了。

低头看一眼,再敢问一句就让你回小学重读。

苏格咯咯笑了几声,她不追星,再加上年龄小,所以对当年红透半边天的孟天才的长相并没什么印象。

找你是有正事,给我个邮箱,我把合同发给你。孟斯年说。

后来,在苏格的要求下,两人加了微信,没两分钟,一份合同就发了过来。

孟斯年:打印出来,一式两份,签完邮过来。

格格吉祥:孟叔叔你是在太京吗?

孟斯年:对,你可以称呼我孟先生。

格格吉祥:孟叔叔,我过两天就开学了,直接把合同带过去吧。

孟斯年:嗯。

孟斯年:哪所学校?

格格吉祥:音乐学院。

孟斯年:嗯。

孟斯年:苏格,你去百度一下我的年龄。

一分钟后——

格格吉祥:1989年?我原以为你是90后,原来是80后的叔叔啊。

格格吉祥:看完了,怎么了?

格格吉祥:孟叔叔?

孟斯年:没事。

九月,初秋的降临让天空变得安静高远,连太京的天都少有地见了蓝。苏格从机场出来,拖着大行李箱,背着她的小提琴走到出口。扫了一眼周围,讨厌的开学季,椅子上坐满了人,她将行李箱靠在墙边,转身坐到行李箱上,开了一局游戏,边打边等人来接。

听到江染叫她的时候,她在游戏中刚刚第八次被击杀,队友已经开骂了。苏格发了条消息,故意卖萌:嘤嘤嘤——不太会玩嘛!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头:巧啊。

江染穿着非常淑女的连衣裙,踩着小高跟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或许是出于礼貌,对着她轻轻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朋友来接我,你没车吗?带你回学校?

言情好文:《亿万斯年》作者:狄戈丨大叔恋,双音乐天才互撩互宠

其实,苏格与大她一届的江染虽然都在校交响乐团,但平日里并没什么交集,话也没怎么说过。但自从团长对苏格的小提琴水平总是有意无意地夸奖后,江染对她的态度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同是小提琴手,暗中攀比无可厚非。

苏格复活了,她低头继续打游戏:谢谢啊,学姐,我在等人。

OK。苏格听到头顶江染淡淡的声音,随即又听她说,程蓝的车哦,你确定不坐?

苏格继续认真地打游戏,半晌才问:程蓝是谁?

估计江染没想到苏格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然后转身走了,走的时候应该是尽力控制才没对她翻白眼。

苏格抬头目送她走上一辆吉普车,车子疾驰而去,一晃而逝的是程蓝那扎眼的亚麻绿的发色。同时,苏格的手机里传来她再次被击杀的音效。

程蓝谁不认识呀,校草,蓝色Blue乐队主唱。校庆演出时,他抢尽了风头,一度把场面弄成当红明星见面会的模样。与苏格同一间寝室的穗穗每天在她耳边念叨,俨然一副把他当成了本命偶像的模样。

想到穗穗,穗穗就来了。她将车子停在刚刚程蓝停的车位上,然后跑过来抱住苏格:我家小可爱回来啦!

哎呀,快躲开,我要是再死卖萌也没用了。

穗穗帮她把行李搬上车,坐到驾驶座上:你再打游戏我就把你的手机扔了。

就在一分钟前,程蓝的车子刚从这个位置离开。苏格说。

穗穗愣了一下,之后就开始尖叫。苏格揉了揉耳朵,一句话就让她镇定下来:接走了江染。

然后,穗穗骂了一路的脏话。苏格在穗穗絮絮叨叨的骂声中打了一路的游戏,最后一局的关键时刻,突然弹出一连串微信——

孟斯年:苏格你是不是今天开学?

孟斯年:把合同送来。

孟斯年:公司地址名片上有。

孟斯年:还需要你的银行账号。

孟斯年:收到回话。

苏格急躁地一遍一遍把微信消息推上去,终于在数不清第几次死亡后怒了:烦人烦人!

她退出游戏,打开微信,找到孟斯年的名字,拉黑!

世界清静了。

回到游戏里,她又跟队友卖萌了一番,等待复活。

开学前几天,苏格忙到游戏都没时间打了,学校的开堂测验、乐团的训练以及各种聚会……就这样一眨眼到了周五。

这天乐团训练后,别人都在收拾演奏器具,江染直接越过众人找到团长,用不大不小却能让人听清的声音说道:团长,明天我们有训练吗?我想请个假,程蓝他们乐队有面试,让我去帮个忙。

大家都扭头看她,几个女孩感叹江染竟然认识程蓝,随即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江染笑着看向好奇的众人:没什么啦,只是编曲里面有需要小提琴的地方,程蓝他们找我去助阵。

穗穗呵呵两声,嘟囔道:咱们周六什么时候训练过,还用故意去请假?哎呀,这个女人,我真是服了。

苏格装好小提琴,背着琴向外走:我也应该去跟团长请个假,因为我明天和千棠音乐的总裁要见个面。

穗穗笑道:你这比江染的牛多了,可以的,我的格格。说完,她哎了一声,千棠的总裁?那岂不是孟斯年。呵,这不行,太假了,没人信的。

当天晚上,苏格敷面膜的时候接到郭老师的电话。郭老师让她明天务必把时间空出来,因为太京交响乐团要来招人,就要一个小提琴手,挂电话前叮嘱了好几遍让她好好准备。

苏格放下电话,叹了口气:太忙了,和孟斯年的见面又要往后延了。

穗穗:呵呵。

第二天的面试在学校东区礼堂进行,上午八点开始。苏格套了条长裙,将头发绾起来,背上小提琴就出了门。其实她并没有准备什么曲子,想着上台时能想起来哪首就拉哪首。

因为有四个年级的小提琴学生,所以礼堂的人有点多。苏格去得晚,和郭老师打了招呼后就默默地坐到后排。然后,她无聊地从早上一直坐到中午也没能上台。苏格摸了摸肚子,扫了一眼礼堂的人,发现大家全都正襟危坐,并没有人离开。

台上的学姐正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宽敞的礼堂里只有悠扬的琴音回荡。一曲毕,在掌声中,苏格拿起自己的小提琴,起身从另一侧的过道溜出去,她准备先去填饱肚子。

秋日天高气爽,正午阳光刺眼,苏格顶着太阳走出礼堂,到门口时意外地见到了江染。她化着浓妆,穿着衬衫、短裙、高跟鞋,看起来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她身旁一个红发男生正拉着她,非常急切地说着什么。

苏格背好小提琴从楼梯走下去,经过他们身侧时,听到那个红发男生说:你不能就这么放我们鸽子,我们为了这个机会准备了一个假期,非常非常重要。

我为了进太京交响乐团准备了十年,对不起啊,这次的面试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要不你问问别人?江染看起来也很为难。

问个屁啊,全校的小提琴手都在这儿了!红发男生似乎要急哭了,再说,找新人现背谱子也背不下来啊。

对不起,我要进去了,帮我跟程蓝说句抱歉。江染不为所动,语气强硬了些,说完挣了下胳膊,没挣开,又扬声喊了一句,你松开啊。

江染,你和你们老师说一下,把你往后排一排好不好?看在我们认识多年的分上……

蔡子,松开她。

礼堂楼梯的下方,程蓝戴了顶黑色鸭舌帽,双手插兜站在来来去去的同学中间。阳光被他的帽檐挡住,阴影下的表情看不清晰。

蔡子回头看他,不甘心地急吼吼地道:让她走了,我们怎么办?

重新编曲。程蓝低头看了看手表,不疾不徐地道,还有一个小时,我试试。

苏格与急匆匆冲进礼堂的江染打了个照面,江染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话。苏格走下楼梯,从程蓝身边经过,然后……被从楼梯上冲下来的蔡子喊住。

他眼冒精光地看着苏格以及她身后的小提琴盒子:妹妹,妹妹这是干吗去?

苏格驻足,回头看他,蔡子活脱脱一个小流氓的模样,若不是苏格猜到他的目的,她会立刻报警。

吃饭。苏格看路,继续往前走。

你不面试?他跟在她旁边,指了指后面礼堂的大门,犹犹豫豫地问。

面。苏格侧头看他一眼,但是我饿。

蔡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嘴皮子特别溜:那什么,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啊,但是,能不能救一命?只需要帮我们拉个曲子,很快的。

苏格停下脚步,看了看蔡子,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程蓝。后者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们,似乎并不抱希望。

然后程蓝就听到阳光下那个穿红色长裙,皮肤白得出奇的小女孩用淡得像是聊天气的语气说:好啊。

蔡子似乎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什……什么?

谱子给我看一下,长吗?

程蓝抬脚走过来,站到因为幸福来得太突然而愣住的蔡子旁边,没提谱子的事,只问:你为这个小提琴面试准备了多久?几年?

没准备啊。苏格回头看了一眼礼堂大门,想着赶得回来就去,随缘吧。

蔡子还在不停地说着谢谢,苏格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你们要面试哪家公司?

千棠音乐,孟先生亲自来了,不然我怎么会急成这样?蔡子说。

音乐学院有很多明星同学,程蓝算一个,也算是最火的一个。

蔡子被打发去给苏格买饭,苏格跟着程蓝去了西区礼堂。一路上,她算是见识到了程蓝的吸引力。于是,她越走越慢,和程蓝的距离越拉越远。

走在前面的程蓝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着苏格说道:你叫什么?

苏格。

我叫程蓝。

知道。

程蓝侧身看着她,半晌,似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那天在机场,你不是说不知道吗?苏格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帽檐下阴影中的嘴角轻轻一挑,听江染说的。

其实去接江染那天,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她,坐在红色的行李箱上背着小提琴盒的女孩,皮肤在明晃晃的阳光下白得透亮,就像现在一样。

苏格转了转眼珠,没接话,加快了脚步从他身边经过:学长快些吧,来不及背谱子了。

当苏格跟着程蓝出现在蓝色Blue乐队的准备区时,键盘手和吉他手的嘴张成了O形。

键盘手:你去中学拉了个孩子?

你们好,苏格,大二管弦系,成年了。苏格言简意赅地打了招呼,直接走到乐谱架那儿,弯腰将小提琴放好。

几个人疑惑地看向程蓝,想问程蓝是不是真的,程蓝却懒洋洋地坐到沙发上:可能是吧。

吉他手将谱子给苏格送去,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吉他手不放心地问了好几遍:能背下来吗?时间够吗?需要练习一下吗?

你别说话就能背下来。苏格叹了口气,无奈地抬头看着吉他手。

吉他手立刻抿紧嘴唇,走了。

蔡子满头大汗地拎着一个汉堡和一杯橙汁回来的时候,苏格已经背好了谱子,然后她就坐到椅子上吃东西去了。

吉他手再次不放心起来,冲其他几人努了努嘴:还有时间吃东西?靠不靠谱啊?

还能有江染更不靠谱吗?程蓝突然说。

蔡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听天由命吧。

苏格扫了一圈满面愁容的乐队众人,轻声开口:或许,你们可以乐观些?

我没哭就算不错了,你还让我乐?吉他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像是认了命。

其他人,似乎都是这种状态。

上场前,一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乐队主唱程蓝,突然对正在喝橙汁的苏格说:千棠的孟先生是少有的懂音乐的人,也是认真做音乐的人。除了千棠,我不想签任何一家公司。苏格……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措辞。

苏格将橙汁放到桌子上:你信不信我是上天派来拯救你们的?

信!蔡子扬声道。

好像只有他自己信,其他人拿好乐器准备上场,甚至连个目光都懒得给她。拿着乐谱随便看一看,鬼才信这小姑娘能拉好。

程蓝看向镇定自若的苏格,想着她全程没叽叽喳喳聊东聊西,没像江染那样不停地询问别人的意见,没有对他……犯花痴,他突然有一瞬间对她生了些信心。

然后,程蓝什么也没说就登台了。

苏格在准备区安静地听了一小段后跳下椅子,拿起小提琴走到入场区,听到外面的欢呼尖叫声,心想:这比小提琴那个场好玩多了。

卡着点进去,她垂着眸,谁也没看,不过一分钟的小提琴独奏,刚背的曲子还记忆犹新。

蓝色Blue的编曲很有意思,流行音乐与传统音乐的结合。高昂激荡的电子乐后,衔接一段小提琴曲,节奏缓下来再进电子乐。蔡子说,那时候会让全场嗨翻,他们曾经预计会那样……结果,也确实是这样。

小提琴手跟着键盘手、吉他手和蔡子的鼓点完成最后一个音符后,全场欢呼。苏格这才抬眸看向台下,竟然是座无虚席。想到那个冷清的小提琴面试会,她噘了噘嘴,果然流行乐比较吸引年轻人。

或者,传说中的孟斯年更吸引人。

他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儒雅俊美,坐在第一排中间,带着淡淡的疏离感。他左边坐着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戴着一副墨镜。右边坐着一个漂亮女人,似乎是挺火的那个女歌手华灵。

第二排坐满了保安,将他们与后面的同学隔开,咖位决定了阵仗,竟丝毫不让人觉得夸张。

观众席的灯光不似台上的那样明亮,苏格看不清孟斯年的表情,鞠了躬后,她拿着小提琴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谁知突然听到那位孟叔叔不紧不慢的声音通过礼堂的音箱传来:等会儿再走,不听点评吗?

苏格回头,发现乐队其他人都还没走,而且都齐刷刷地扭头看着她。尤其是蔡子,咧着嘴笑得恨不能将所有的牙都露出来,一副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着她。

大概整个乐队的人都没想到,演出会这么成功。

吉他手也咧着嘴笑,一扫之前的阴郁,阳光可爱得仿佛换了个人。他看着苏格,用嘴形说着:女神,快回来。

苏格在台下不大不小的笑声中站了回去。

孟斯年将视线从苏格身上转移到程蓝那里,给出点评:挺好,主唱叫什么?

程蓝还有些微喘,听到孟斯年的问话,立刻扬起嘴角,回道:孟先生,我叫程蓝。

苏格摩挲着小提琴弦,心想:瞧这小迷弟的模样。

台下有女同学喊着程蓝我爱你,苏格看过去,发现还有应援灯,占满了一大片区域,夸张!

这上面写的是蓝色Blue乐队+小提琴助演江染?孟斯年拿着节目单,垂眸看着。

对,编曲加了小提琴独奏,我们就从管弦系找了个同学帮忙。蔡子并未多解释。

江染?孟斯年挑了挑眉,看着苏格,这是你的艺名?啧,还不如苏格好听。

乐队几人诧异地看向苏格,苏格笑了笑:嗯,我也这么觉得。

孟先生,其实是临时换成了苏格,我们没来得及改名字。程蓝解释说。

女孩的小提琴拉得真好,一直没说话的华灵突然开口,她笑着看着苏格,长得也漂亮,是吧,老板?

孟斯年没看华灵,他的目光落到低头看手表的苏格身上,然后他又看了看站得笔直的程蓝,扭头对华灵说:说重点。

华灵轻咳一声,神色稍微严肃了一点,凑近面前的话筒,说了一句让全场安静的话:程蓝,我觉得你单独发展比较好。

窃窃私语声没了,投在苏格身上的好奇目光也没了,话题回到了正轨。

程蓝愣怔了一下后举起话筒,低沉却又坚定地说:我们是一个团体。

我知道,但是我们不需要其他人,我们会给你更好、更专业的乐队。华灵妆容精致,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只签你自己,考虑一下。

再加个苏格,签程蓝和苏格。旁边另一个戴着墨镜的大叔突然说话。

孟斯年和华灵一起扭头看他。

那人因为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眼神,也猜不出他目光的落点。台上的人只知道他在看着他们,然后就听他说:苏格,终于见面了,我最近没少听孟公子说你坏话。

苏格:……

怎么回事,有我不知道的什么内幕吗?华灵好奇地看着他们,问道。

就这姑娘,孟公子说的那个特别难搞的世外高人。苏格,我是千棠的音乐总监萧树,有没有兴趣……拜个师?

苏格还没从那句世外高人中反应过来,见大家都看自己,随口回道:谁拜谁?

一瞬间的安静后,在孟斯年极短的轻笑声中,整个礼堂的人都哄笑起来。

萧树当制作人时,多少畅销专辑出自他之手,可以说是业内最高水平的代表人物了。他主动提出要收徒弟,一片哗然中,那位徒弟竟然以为萧树要拜自己为师,萧树哭笑不得地转头对孟斯年说:确实难搞!

然后那个难搞的人的手机,竟然不识相地在如此关键时刻、关键地点响了起来。

苏格忙掏出手机,按掉,她说了句抱歉,立刻又是叮咚一声进来一条微信。

萧树一笑,特别慈祥的样子:看吧,看吧。

苏格笑了笑,脸颊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可爱得不行,不似刚才那面无表情的严肃样子。她低头扫了一眼手机,是郭老师发来的信息,问她跑哪儿去了,马上到她上场了。最后一句说的是苏格,你别让我失望。

苏格不喜欢让人失望,这会让她觉得有种负罪感,她收起手机,指了指门:交响乐团那边我还有个演奏,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说完,她鞠了一躬,拎起小提琴转身就走。

众人面面相觑,萧树咳嗽了一声,突然对着话筒问了句:苏格,你什么时候把孟斯年从你的微信黑名单里放出来?

苏格这才想起来自己把孟斯年拉黑的事,走到门口的她回头尴尬一笑,也没好意思去看孟斯年,挥了下手开门闪了出去。

可以说,这是一段非常特别的表演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漂亮小姑娘抢尽了风头,千棠两位惜字如金的大佬不仅话多了起来,而且说的每句话信息量都有点大。

萧树,你再说话我就扣你的工资。孟斯年突然说。

萧树立刻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转头再次把目光投回台上。

蔡子见三人看过来,立刻拿起话筒说:我们同意,我们愿意退出,可以只签程蓝。

其他几个乐手一齐点头。

程蓝皱紧了眉头,不满地看向他们:我拒绝。

你们下去等我们一会儿,下一组。孟斯年适时地开口。

苏格赶到东区礼堂的时候,感觉这里与西区礼堂相比仿佛是两个世界。江染正在台上非常投入地表演,琴声悠扬,台下的观众安静地听着。

苏格一出现,就被郭老师拽到了后台:差点没急死我,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拉肚子啊,老师!

苏格说完就被郭老师拿本子拍了一下头:编,你就接着瞎编吧,学校BBS上全是你和玩电子乐那几个孩子的演出照片。

老师您应该先告诉我您也看BBS的。苏格怎么也想不到五十多岁的慈祥奶奶也会这么潮。

别贫,深呼吸一口气,上台。

苏格和走下来的江染擦肩而过。

江染因为紧张深吸一口气,苏格则捂嘴打了个哈欠。

苏格没准备什么经典曲目,正好中午背熟了程蓝他们的曲子,便上去又演奏了一遍。考官觉得新奇,多问了两句,等她下台时,在后台楼梯下又碰到了江染。

江染的神色在后台昏暗的灯光下阴晴不定,苏格没细看,凭直觉觉得应该是沉着脸的。

江染靠在工作台上,见她下台来,直截了当地道:你怎么拉了我的曲子?你怎么会?

你的?

这段小提琴独奏是属于我的。

哦。

哦什么哦?江染有些急,她觉得自己每次和这个苏格讲话都能被气到。

学姐,苏格晃了晃手里的小提琴,其实我救了你一命,不然你很可能会被程蓝的粉丝撕了。

江染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恩不言谢,不用谢我。

江染还想再说什么,苏格已经不给她机会了。她看也不看江染,绕过江染走出了后台。

苏格的小提琴盒子还在西区礼堂,她以前从不认为两个礼堂离得远,今天来回跑了两趟后觉得真是够累的,腿都跑细了好几圈。

当苏格拎着小提琴溜达到西区礼堂的后台准备区时,意外地见到了几位校领导,还有乐队的几个人再加上千棠音乐的那三位。众人有站有坐,看神情是在聊事情。

苏格看了一眼立在椅子那边的小提琴盒子,又看了看一屋子看向自己的人:我一会儿再来。

回来。说话的是孟斯年。

苏格又走了回来,站到了蔡子旁边,瞪大眼睛看着孟斯年:怎么了,孟叔叔?

扑哧——萧树没忍住,笑出了声。

孟斯年没理他,问苏格:合同呢?

在寝室。苏格有问有答,模样乖乖的。

去拿。

孟叔叔今天有点酷,不似那晚的温柔耐心,苏格自知理亏,哦了一声,拿了琴盒走了出去。

结果,没一分钟,满屋子的人又看到这个小姑娘去而复返。她开了条门缝,探头进来,对千棠总裁孟斯年勾了勾手指:你来一下。

然后满屋子的人看着孟斯年走出去,没一小会儿又看见他走进来,拿了桌上的手机,再次准备离开,被萧树拦住。

萧树问道:干吗去?

苏格的手机没电了,让我帮她扫一下门口的自行车二维码。孟斯年边回答边向外走去。

萧树再次笑出了声。

想来自家老板比艺人人气还高的也只有千棠了。华灵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乐队的人在这儿都不叫,直接喊孟总。

实不相瞒,我们和苏同学认识还不到两个小时。吉他手说。

对,江染突然有急事,苏格是我从路上随便拉来的。蔡子点头附和,模样还有些骄傲,好像在说你们看我拉来的人多厉害。

众人一副你们真会开玩笑的样子,今天那场演出看着像是没少练习。

蔡子见他们不信,立刻又说:真的真的,她去吃午饭的路上直接让我哄来的,看了半个小时的谱子,一遍没合就上了。

我说孟公子,怎么能让这小天才自己骑车回去呢,您得开车送啊。萧树立刻说。

已经走到门口的孟斯年瞥他一眼,说:小孩不能惯。接着关上了门。

孟斯年帮苏格扫了辆自行车,随手将手机装进裤袋里,顺便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点燃:苏格,微信拉黑我的事先解释解释。

苏格坐上自行车,晃荡一下腿:孟叔叔,当着小孩的面抽烟不好。

孟斯年用指尖敲了一下手里的打火机,是她那天送他的那个。他挑着眼角看她:你不也抽?不然没事揣个打火机干吗?随时准备就地生火烧菜?

苏格:……

之前温和话少的孟斯年绝对是装的。

哑巴了?孟斯年吐了口烟雾,问她。

对小孩不能太凶,容易给他们的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苏格绕着圈子就是不往重点上说。

孟斯年忍不住笑了笑,这是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了,真会现学现卖。

那我走了?见他笑了,苏格大胆地踩上脚踏板。

你试试?孟斯年一只手拿出手机,结束用车怎么操作?

苏格心道:我懒我认命!她随即轻咳一声:孟叔叔,微信那事如果我说我是手误你会信吗?

你说呢?

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打游戏的时候你一个劲儿地说话把我害死了,于是我随手就拉黑了。想着玩完再拉回来,结果就给忘了……

苏格选择实话实说,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像在问这次我可以走了吗。

孟斯年差点被她气笑:我?一个劲儿说话?

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妈曾经因为我不说话带我去看过心理医生。

那看来治疗挺成功的。

孟斯年伸手将烟扔到地上,抬脚踩上去,蹍灭,不想再和她说话,嫌弃地道:你赶紧走吧。

孟叔叔,乱扔垃圾不太好。

萧树出来找孟斯年的时候,孟斯年正弯腰在捡烟头,萧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孟总恨不得连鞋带都让人帮着系,现在竟然在捡烟头?

孟斯年掐着烟头走上礼堂楼梯,特别有素质地将小烟头扔进礼堂大门一侧的垃圾桶。抬头的时候才注意到萧树,他弹了弹手指,问萧树:老萧,你知道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吗?

女人。萧树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孟斯年摇头:熊孩子!

相关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