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东宫总透着股阴气。"
铜镜里映出侍女青杏发白的脸,她正为我梳着凌云髻。窗外红绸在暮色中飘荡,像极了七年前那场未完成的婚礼。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慎言。"金簪刺破指尖,血珠滴在雕着并蒂莲的梳妆台上。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我看见身后纱幔间立着个红衣女子,金线绣的凤凰在她裙裁上泣血。
"你能看见我?"她飘到我跟前,珠钗上的东珠碎成两半。我终于看清她脖颈间的勒痕,青紫如毒藤缠绕——那是先皇后独有的鸠杀之刑。
烛火爆开一朵灯花,我蘸着血在帕上画符:"永宁公主萧明棠,你在这困了七年。"指尖触到她虚影的刹那,满室烛火骤然变绿,窗外传来更夫惊恐的尖叫。
她突然掐住我手腕,寒霜顺着肌肤攀爬:"李承泽派你来收我?"凤冠上的流苏簌簌作响,我望进她猩红的瞳孔:"不,我来替你收他。"
三更梆子响时,李承泽带着酒气推门而入。我藏好染血的合卺杯,任他挑起盖头。他眼底映着红烛,温柔得像要滴出蜜来:"孤找了你七年。"
萧明棠的虚影在梁间冷笑,珠钗直指他心口:"他当年也是这般说的。"我装作羞怯垂眸,袖中银针已沾上鸩毒——那是我从她尸骨上萃取的剧毒。
"殿下可知..."我抚过他腰间玉扣,那里刻着萧氏家徽,"永宁公主的冤魂,此刻正看着我们?"
他突然捏住我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月光透过窗棂,我看见他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孤亲手灌的鸠酒,自然知道她走得多不甘心。"
梁上传来瓷器碎裂声。萧明棠的红衣无风自动,整座东宫开始震动。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他眉心,厉声喝道:"就是现在!"
数十道金符破窗而入,萧明棠的魂魄凝成实体。她指尖穿过李承泽胸膛时,我听见血肉冻结的声响。宫灯次第亮起,文武百官举着火把涌入庭院——他们看见太子胸口插着永宁公主的凤钗,而龙案上摆着他通敌的信笺。
"这往生阵本是为困住你。"李承泽嘴角溢出血沫,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可惜你算漏了..."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浮现血色咒文。
萧明棠突然凄厉长笑,周身怨气暴涨:"你以为我当真不知?"她扯断颈间玉坠,里面掉出半块虎符,"七年前你毒杀我时,可曾想过这调兵符是假的?"
我趁机将银针刺入他百会穴,玄门术法顺着经络游走。百官惊呼声中,李承泽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原来真正的太子,早在七年前就被南疆巫蛊替换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萧明棠的身影渐渐透明。她最后看了眼满地蛊虫灰烬,伸手碰了碰我发间玉簪:"苏家小丫头,你父亲当年...替我挡过毒箭吧?"
我望着她消散在光晕里的衣角,掌心还留着那半块虎符的余温。宫墙外传来新帝登基的钟声,而东宫满院红绸,终于化成了灰白的雪。
残雪压折枯枝的声响惊醒我时,沈青崖的剑尖正挑着我枕边虎符。月光流过他腰间双鱼佩,与我妆奁底层那枚恰好合成太极阴阳。
"苏姑娘好睡相。"他反手将剑鞘压在我喉间,袖口滑出半张泛黄婚书,"永隆二十三年,萧皇后为幼妹与玄门订契——不知这上面写的苏明月,是你什么人?"
窗外传来细碎铃音,那是南疆招魂蛊在躁动。我并指捏碎藏在齿间的朱砂丸,血色雾气瞬间笼罩床帐:"沈少主不妨猜猜,当年给萧明棠通风报信的玄门细作,此刻尸骨埋在何处?"
瓦片突然炸裂,三条血线虫破顶而下。沈青崖旋身斩断蛊虫,剑气扫落我发间玉簪。青丝散开的刹那,他瞳孔剧烈收缩——我耳后鳞状胎记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原来是你..."他剑势骤收,被我趁机将银针刺入颈侧。门外传来宦官尖利的通传:"陛下驾到!"
李承瑾的龙纹靴碾过蛊虫残尸,目光灼灼盯着我手中虎符:"苏司星,你该不会以为,靠半块兵符就能谈条件?"他忽然扯开我衣领,指尖按在锁骨下方,"萧家女儿这里都有朱砂痣,让朕看看..."
沈青崖的剑气擦着皇帝耳畔划过,在龙袍上割开三寸裂口:"陛下可知,真正的萧氏皇族,遇龙气会现鳞纹?"他弹指点燃案上犀角灯,我臂膀皮肤竟浮现片片青鳞。
新帝突然抚掌大笑,从袖中抖出个琉璃瓶。瓶中浸泡的婴儿脐带缠着金线,正是当年萧皇后产子时用的断龙结:"好个一箭双雕,既然你们都有萧氏血脉——"
地砖猛然塌陷,我们坠入腥臭扑鼻的地宫。九盏人皮灯笼次第亮起,照出中央青铜鼎上扭曲的铭文。沈青崖突然捂住心口,他的血滴在鼎身竟燃起蓝火。
"往生鼎认主了!"我拽着他扑向右侧暗道,身后传来皇帝癫狂的笑声:"萧明棠没教过你们吗?玄门沈氏本就是守鼎人!"
无数蛊虫从鼎口喷涌而出,沈青崖咬破舌尖在我眉心画符:"闭气!"他后背撞上石壁的瞬间,我听见骨骼碎裂的声响。温热鲜血渗入衣襟,他沾血的手指在我掌心写下一个"吞"字。
当蛊潮即将淹没我们时,我含住他递来的东珠。眼前突然浮现萧明棠大婚场景——她含着泪吞下凤冠东珠,珠内藏着半卷边防图。
"接着哭。"镜中的永宁公主对七年前的自己说,染着蔻丹的指甲戳破珠面,"要让他以为毒酒起效了..."
地宫剧烈震动,沈青崖突然将我推进暗河。在冰水灌入鼻腔的刹那,我看见他斩断铁链放出鼎中怨灵,那些半透明的魂魄竟全是萧氏女子的脸。
水底飘动的发丝缠住我手腕时,冰棺正发出幽蓝光芒。沈青崖的血在暗河中凝成红线,指引着我游向那个与自己面容相同的女子。她心口插着沈氏家主令,而令牌背面刻着"沈青崖"三个字。
"阿姐..."身后突然传来模糊的呼唤。沈青崖半张脸爬上青铜纹路,剑锋抵着自己咽喉:"用东珠...刺她天突穴..."
冰棺缝隙中渗出黑雾,化作七年前萧明棠的模样。她指尖点在我眉心,记忆如潮水灌入——
永隆二十三年冬夜,我被奶娘塞进密道。头顶传来刀剑相击声,阿姐的赤金护甲刮过青砖:"带着明月走!把东珠喂给她..."
棺中女子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蛊虫。我捏碎藏在齿间的东珠,半卷边防图在掌心燃起青焰。沈青崖的剑就在这时刺穿冰棺,剑气搅碎蛊虫的刹那,我们同时看到图卷末尾的朱砂小字:
「明月即明棠」
地宫穹顶开始坠落血雨,新帝的狂笑从四面八方涌来:"好一对萧氏双生花!当年没烧干净的,今日正好祭鼎——"
沈青崖突然将我按进冰棺,青铜纹路已蔓延到脖颈:"吞下家主令!"他劈手斩断自己右臂,断肢落入往生鼎迸出冲天火光。我喉咙腥甜,发现吞下的令牌内侧刻着生辰——竟与我的八字完全相同。
"沈氏真正的双生子..."萧明棠残魂突然凝实,染血护甲扣住新帝天灵盖,"是拿家主血脉养蛊的容器啊。"她转头对我轻笑,模样逐渐变成冰棺女子:"妹妹,你当年吞的东珠里,锁着巫神真魂。"
血雨中浮现万千青铜锁链,沈青崖用残存左手结印,我腕间鳞片开始灼烧。当新帝被锁链拖入鼎中时,我终于看清鼎身铭文——
以双生祭天地,往生换轮回
沈青崖的断臂处生出蛊虫组成的虚手,他蘸着血在我眼尾画符:"要看清楚,七年前救你的从来不是..."
地宫轰然塌陷,最后的画面是萧明棠抱着冰棺跃入鼎心。耳边响起婴儿啼哭,我摸到发间多出的银铃簪——这是阿姐及笄那年,我亲手给她戴上的。
血雾漫过白玉阶时,我正踩着新帝的脊梁吹笛。巫蛊笛孔中钻出的红线缠住他四肢,沈青崖残破的袖角在风里晃,青铜纹路已爬上右颊。
"苏...玉..."他剑穗上的双鱼佩突然炸裂,露出里面封着的冰片——那是我及笄时阿姐戴在我耳上的明月珰。
记忆如毒蛇啃噬神魂,我终于看清七年前真相:
鸾轿中的新娘掀开盖头,露出与我相同的脸。萧明棠将东珠塞进我嘴里,金剪划破掌心:"他们要的是巫神血脉,明月,你才是..."
笛声骤然凄厉,沈青崖的剑穿透我肩胛。他眼底浮着层青铜色雾霭,断臂处的蛊虫疯狂扭动:"不能让你完全苏醒..."
新帝突然暴起,拽断我腕间鳞皮。鲜血溅上残碑的刹那,地底钻出万千蛊丝,将沈青崖裹成蛹状。巫蛊笛不受控地奏起祭乐,我看见冰棺中的自己睁开眼睛。
"好妹妹。"棺中人顶着我的脸轻笑,颈间家主令泛起血光,"当年你替我喝了鸩酒,如今该换我了。"她指尖穿透沈青崖的心口,拽出跳动着青铜光的命蛊。
沈青崖最后清醒的瞬间,用唇语对我比了句话。蛊蛹炸裂时,往生鼎吞没了他的身影,我只来得及抓住半截剑穗——上面染着他最后的人血。
"看明白了吗?"新帝癫狂地指着碑文,"日月同辉是诅咒!萧明棠用禁术把你变成容器,她才是..."
巫蛊笛突然刺穿他咽喉,我舔舐着染血的指尖轻笑:"阿姐说的对,当太子妃不如当巫神。"脚下地宫开始塌陷,我抱着沈青崖的剑穗跃入鼎中,背后传来冰棺碎裂的清响。
在青铜液淹没头顶时,我看见十七岁的沈青崖跪在祠堂。玄门长老将蛊虫灌入他天灵盖,少年攥着双鱼佩喃喃:"要守住冰棺里的姑娘..."
我握着青铜剑走进金銮殿时,百官的朝服内里都缝着避蛊符。沈青崖的剑柄在我掌心跳动,那些钻进血脉的青铜丝正在吞噬疼痛——就像他当年吞下我的弑心蛊。
"娘娘...不,巫神大人。"首辅颤抖着捧出玉玺,袖口钻出细小的蛊丝,"按您的吩咐,龙椅已改成往生鼎的样式。"
剑尖挑起他下巴,我在他浑浊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白发翻飞的模样:"叫错了。"青铜剑突然发出嗡鸣,沈青崖残留的神识在警告我,龙柱后藏着玄门窥天镜。
萧明棠的残魂在耳畔轻笑:"让他们照。"我故意甩袖露出颈间巫纹,窥天镜炸裂的瞬间,十七道锁魂钉从殿顶射下——正是当年封印阿姐的阵法。
"朕的好祭司。"新帝从屏风后走出,龙袍下摆沾着冰棺的碎屑,"你以为沈青崖为什么甘愿化剑?"他猛地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半枚东珠,"他与我签了同命蛊,杀我便是..."
青铜剑突然自我手中飞旋而出,将新帝钉在龙椅上。沈青崖最后的声音混着金属摩擦声传来:"...便是解脱。"剑身寸寸断裂,露出里面封着的婚书残页,当年朱笔写就的"沈青崖 萧明月"正在渗血。
百官体内蛊虫突然暴动,我吹响巫蛊笛正要镇压,头顶传来琉璃碎裂声。真正的沈青崖从往生鼎跃出,白衣染蛊纹,抬手便捏碎新帝的天灵盖:"明月,你答应过要等我三年..."
萧明棠的残魂在此时抢夺右手控制权,我将巫蛊笛刺入自己心口。鲜血喷溅在婚书上时,整座皇城的地砖开始翻转,露出底下巨大的往生鼎纹——那才是真正的巫蛊大阵。
"阿姐当年在合卺酒里换的是傀儡蛊。"我踩着新帝尚未凉透的尸体轻笑,"你以为杀的是萧明月,其实醉倒妆台的...从来都是你啊,陛下。"
沈青崖的蛊纹手覆上我眼睑,身后传来玄门覆灭的轰鸣。当第一缕月光照透巫神像时,我看见十七岁的自己躲在屏风后,阿姐正往沈青崖掌心放蛊虫:"三年后,你要让我妹妹亲手杀你证道。"
我攥着沈青崖的半截断剑踏入萧氏皇陵时,石门上的青铜蛊虫突然开始泣血。月光照见碑文最末行小字,原被青苔覆盖处赫然写着:"弑蛊神者,永世承欢。"
"这欢字是用合卺酒写的。"沈青崖的影子从鼎纹里浮出来,蛊纹已蔓延至眼尾。他虚握着我执剑的手,剑锋却穿透他半透明的胸膛:"你阿姐没告诉你?萧氏皇陵本就是洞房。"
地砖突然塌陷,我们坠入缠满红绸的墓室。三十六具冰棺悬在穹顶,每具棺中都躺着穿嫁衣的萧氏女。沈青崖的蛊纹手抚过中央玉台,上面摆着对半融的龙凤烛:"当年你在这里...咳..."
他忽然咳出青铜碎屑,身形愈发透明。我扯开嫁衣内衬,露出心口与他一模一样的蛊纹:"怎么不说下去?说我在这用合欢蛊骗你缔结血契?"
棺椁中的萧明棠残魂就在这时苏醒,她剑尖挑着玄门长老的头颅,嫁衣下摆滴落蛊虫:"好妹妹,你猜当年往生鼎为何认主沈家?"她突然拽断自己颈骨,取出血色玉珏:"因为沈青崖才是初代巫神啊!"
沈青崖的蛊纹骤然发亮,他掐着我脖颈按向玉台。龙凤烛爆出青焰,烧出段陌生记忆——
三百年前巫神殿,我亲手将青铜剑钉入他心口。他攥着断成两半的双鱼佩笑咳出血:"明月,你每次骗我...睫毛都会颤。"
皇陵开始崩塌,沈青崖化作青铜蛊虫缠住我四肢。萧明棠的残魂在狂笑中消散,她最后掷出的玉珏映出真相:当年喝下毒酒的根本不是永宁公主,而是自愿吞蛊的玄门圣女。
"现在明白了?"沈青崖的蛊虫钻进我七窍,声音直接在识海炸开,"每世轮回你都用不同身份杀我证道,这次该换我了..."
我咬碎藏在舌底的冰棺碎屑,任由巫神血脉彻底苏醒。白发暴涨刺穿他的蛊虫躯壳,我捏着他破碎的蛊核轻笑:"你永远学不会防备枕边人。"
当第一缕晨光刺透皇陵时,我抱着沈青崖的残魂坐上巫神王座。脚下跪着的新任玄门掌教抬起头——赫然是十七岁模样的萧明棠。
"主上,往生鼎已备好。"她捧出盛着合卺酒的青铜樽,酒液中沉浮着沈青崖最后的人性碎片,"这次要给他编个怎样的死法?"
我抚过樽身新刻的婚书,檐角铜铃忽然无风自动。屏风后闪过沈青崖的身影,他颈间蛊纹泛着初遇时的微光,仿佛三百年的虐杀轮回不过是场红烛春梦。
我捏碎第九只青铜铃时,白发已垂到殿外丹墀。沈青崖这世的记忆在识海里翻涌——他作为药铺学徒跪在雨里,求巫医救我疫病。而那时的我,是拿他试蛊的玄门圣女。
"够了吗?"萧明棠...或者说顶着萧明棠面皮的玄门长老,将合卺酒推过血色棋盘,"再碎三铃,你便要成鹤发老妪。"她指尖敲打的棋子,是沈青崖某世被炼成蛊丹的头骨。
殿外传来青铜鼎的呜咽,八百巫蛊使齐诵往生咒。我执起酒樽轻笑:"长老可知,为何每世轮回我都选惊蛰日杀他?"
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映出我们脚下纠缠的影子。她脸上皮肉开始脱落,蛊虫组成的右手猛地刺向我心口:"因为那日他为你..."
沈青崖的残魂突然凝实,徒手攥住蛊虫利刃。酒液泼在棋盘上,显出三百年前真正的婚书——
「沈氏饲蛊,萧氏掌鼎。同心同命,献祭苍生」
"你终于发现了。"长老的假面彻底崩裂,露出布满蛊斑的真容,"哪有什么巫神,不过是萧沈两族拿血脉养鼎的牲祭!"
我趁机将青铜花刺入她天灵盖,花瓣上浮现沈青崖今世最后的画面:他跪在往生鼎前自毁心脉,只为修改献祭咒文中的"萧"字。
"明月..."残魂忽然捧住我皱纹横生的脸,青铜花瓣簌簌而落,"当年你说惊蛰雷声最掩哭声,其实我都听见了。"
巫蛊笛不受控地奏起往生调,殿外八百巫使突然调转剑锋。长老在蛊虫反噬中癫狂大笑:"好个局中局!你竟用三百世轮回篡改..."
沈青崖最后一片残魂没入我眉心时,往生鼎轰然炸裂。鼎底露出萧氏真正的族训,每一笔都浸着沈家人的血——
「双生祭鼎,实为沈氏代萧氏赴死」
我抚过新生的青丝,看青铜鼎灰烬里爬出个婴孩。他颈间双鱼佩沾着血,冲我笑出两颗虎牙。檐角最后一盏青铜铃无风自动,传来沈青崖初遇那年的声音:"苏姑娘,你的银铃簪歪了。"
我捏着沈青崖今世的乳牙穿骨铃时,殿外血鼎突然倒映出红衣景象。三百个沈青崖的虚影在鼎身晃动,每个都保持着被利刃穿心的姿势。婴孩攥着我袖角牙牙学语:"娘亲,剜心要挑雷雨夜..."
萧明棠的蛊影在琉璃砖上扭曲:"好妹妹,你猜他为何每世都叫沈青崖?"她踢翻装着合卺酒的青铜樽,酒液竟在地上汇成巫神祭文——
「青崖饲蛊,明月承欢」
腹中突然剧痛,青铜丝穿透宫装下摆。胎儿攥着我的情丝轻笑:"爹爹说,娘亲最怕看人哭。"那些丝线突然窜向血鼎,拽出个浑身符咒的沈青崖。
"别看..."他残破的右手盖住我眼睛,掌心却漏下三百年前的月光。我被迫看见初代巫神殿喜堂,自己亲手将青铜剑捅进他心窝。喜帕下传出他带笑的喘息:"这次...记得挑我左胸第三根肋骨..."
婴孩突然发出尖啸,化作青烟钻进血鼎。沈青崖的虚影开始消散,他最后塞给我半块双鱼佩:"去毁掉真正的往生鼎...在萧明棠的..."
墓碑群就在这时暴起,黑血凝成的利箭直刺后心。我掀翻青铜案几抵挡,发现背面刻着沈氏禁术——竟是用巫神血脉复活至亲的秘法。
"终于发现了?"萧明棠撕开自己的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青铜心,"你以为我为何要夺你阿姐皮囊?"她指尖钻出蛊丝缠住我孕肚,"这胎儿的魂魄...咳..."
沈青崖最后一缕残魂突然自爆,震碎她半副身躯。我趁机将双鱼佩按进血鼎倒影,三百世记忆如毒蛊噬心——
永宁公主寝殿,我顶着萧明棠的脸哄沈青崖饮毒酒:"玄门答应事成后还你自由。"
他笑着舔去我眼尾泪痣:"自由哪有明月重要..."
腹中胎儿突然破体而出,落地便长成十七岁的沈青崖模样。他颈间蛊纹泛着血光,抬手便捏碎萧明棠的青铜心:"三百年了,师姐还是爱玩换脸戏码。"
真正的往生鼎从地底升起,鼎身缠满沈青崖历代尸骨。他握着我的手按在鼎耳:"现在明白了?萧氏巫神不过是玄门养的鼎奴,而你每世..."
檐角骨铃尽碎,我窥见初代真相——沈青崖原是玄门首徒,为救我自愿改命成鼎饲。那些剜心虐杀,竟是他为掩盖逆天改命承受的反噬!
"师尊说情爱最蚀道心。"眼前的沈青崖开始消散,三百世残影逐一没入我腹中,"可我贪看你每次杀我时,眼尾那抹强忍的颤红..."
血鼎轰然炸裂时,我吞下所有往生蛊。青丝寸寸成雪,怀中婴孩睁开与他如出一辙的含笑眸。殿外传来新蛊神的祭乐,沈青崖的声音随风散入轮回:"明月,下世惊蛰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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