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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分享:《全球地窟》作者:小篆伤,女强爽文,挖掘经营求生

2025-04-01

**第一章 惊蛰哑雷(上)**

老黄历上说今日宜栽种、忌动土,可王铁匠分明瞧见村头老槐树抽出了霜花。他蹲在田埂上,拿烟锅子敲了敲冻硬的土块,冲着天上骂:"惊蛰不响雷,骡马都怀鬼胎咧!"

这话叫云端上的沧溟听见了。雷部神将赤着精壮上身,青铜护腰缠着九转连环扣,掌心雷公鞭炸响三声,却像哑炮似的憋在浓云里。本该破土而出的地龙在冻土里蜷成团,惊蛰柱上的螣蛇浮雕鳞片倒竖,沧溟腕间缚着的节气锁链"咔嗒"转了小半圈。

"沧溟将军,东海畔的布云车翻了!"云娘驾着残破的云辇冲过来,裙角还沾着冰碴子。这布云仙子总爱把云霞编成辫子,今儿个发间却结着霜,怀里抱的玉净瓶裂了道缝。

沧溟一把攥住快要散架的云辇,雷公鞭往东南方指:"布雨簿上今日该是润物细——"

"细个鬼!"云娘突然红了眼眶,"芒种该收麦的东海郡,眼下飘着鹅毛雪!"她抖开袖中残破的云图,本该金灿灿的芒种节气格里,赫然蜷缩着大雪的银纹。

雷公鞭"嗡"地泛起青光,沧溟额间闪电纹突突直跳。自打盘古劈开混沌,二十四节气柱撑起四时轮转,他执掌惊蛰柱三千年来从未出过岔子。可昨日巡查时,惊蛰柱底冒出股腥气,像是陈年血锈味。

云辇突然剧烈摇晃,云娘怀里的玉净瓶"当啷"坠下云端。沧溟飞身去捞,却见那瓶子落在东海滩头,"咕嘟嘟"吸进三丈高的浪头。潮水退去时,沙地上显出一块龟甲,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芒种焚,大雪枯"。

"这字迹......"沧溟指尖抚过龟甲裂缝,三千年前那场血雨突然在眼前炸开。那时他还是个戴罪之身,眼睁睁看着师父被节气锁链绞成碎片,只因擅自改动——

"将军!惊蛰柱!」云娘的尖叫刺破回忆。沧溟回头望去,但见矗立云端的青玉柱上,螣蛇浮雕的眼珠子骨碌转了个圈。缠在他腕上的节气锁链"咔嚓"裂开半寸,雷公鞭的紫檀木柄渗出暗红血珠。

**第一章 惊蛰哑雷(下)**

沧溟伸手要接那坠落的玉净瓶,云娘却似被火燎了指尖般缩回手。布云仙子素白的袖口翻卷,露出腕上三圈青紫勒痕——那痕迹他认得,是强行逆转云轨留下的天罚印。

"这瓶子......"沧溟话音未落,云辇下突然传来老牛的哀鸣。两人拨开云雾望去,见东海郡的耕牛正发疯般撞向田垄。本该抽穗的稻子挂着冰凌,老农抡起锄头砸向冻土,锄刃迸出的火星竟引燃了麦秸。

"反了!全反了!"云娘攥着龟甲的手直发抖,"芒种柱定是遭了劫难!"她发间的霜花开始疯长,转眼结成冰晶发冠。沧溟这才惊觉,这姑娘周身萦绕的哪里是云气,分明是正在溃散的元神。

雷公鞭突然暴起一团青焰,沧溟拽着云娘直奔惊蛰柱。穿过雷云时,他瞥见柱底渗出的黑雾凝成傩面鬼脸,那空洞的眼眶里淌出赤红岩浆。缠在腕上的节气锁链发出刺耳摩擦声,惊蛰柱的螣蛇浮雕竟在蜕皮!

"你在此等候。"沧溟将雷公鞭往云娘手里一塞,自己化作电光钻入柱底裂缝。扑面而来的不是泥土腥气,而是焦糊的尸臭味——三千年前师父被绞杀时,也是这个味道。

地窟里横着半截青铜傩面,裂纹处滋生的冰晶与火焰正在厮杀。沧溟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傩面,耳边炸开师父的嘶吼:"节气本是囚笼!"那残片上凸起二十四枚獠牙,正对应二十四节气柱。

地上散落着烧焦的竹简,依稀能辨"夏至""霜降"等字眼。沧溟突然想起,当年师父篡改的正是芒种与大暑的轮值次序。他弯腰去拾,背后突然袭来灼热气浪——本该在六月当值的大暑灵,此刻正从傩面里探出半截身子!

"沧溟小儿,你这节气将军倒是当得安稳。"大暑灵的声音像滚烫的沙砾在铁锅里翻炒,"可知道每根节气柱里都镇着个冤魂?"它抬手甩出条火链,窟顶瞬间垂下无数条节气锁链,沧溟腕间的铁环突然收紧,勒进皮肉里。

云娘在柱外等得心焦,忽听得地下传来金铁交鸣之声。她握紧雷公鞭正要冲下去,怀里的龟甲突然烫得惊人。翻过来细看,背面浮出蚯蚓般的血纹:"哭柱者生,守柱者灭"。

"沧溟!"云娘再顾不得天规,纵身跳入裂缝。却见大暑灵的火链已缠上沧溟脖颈,节气锁链正将他往柱心拖拽。她想都没想就把玉净瓶砸过去,瓶里囤了百年的朝露泼在大暑灵身上,竟浇出个人形窟窿。

趁这空隙,沧溟挥鞭斩断锁链。雷公鞭触到大暑灵的瞬间,鞭梢炸开二十四朵金花——惊蛰柱的螣蛇突然活了,一口咬住大暑灵的残躯。地动山摇间,沧溟瞥见柱心嵌着具焦尸,穿的分明是雷部旧制铠甲。

回到地面时,云娘正偷偷用裙摆遮手腕。沧溟一把扯过她胳膊,三道天罚印已经发黑化脓。"你早就知道节气柱有异动?"他声音发颤,"这些伤......是替惊蛰柱挡了几回反噬?"

云娘垂着头不说话,发间冰冠"咔嗒"掉下一角。沧溟伸手去接,那冰碴子却在掌心化成个"雨"字——是布云仙子的本命纹。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子时了。本该沉寂的惊蛰柱突然亮起青光,二十四节气锁链齐齐轰鸣。沧溟低头看自己掌心,雷公鞭留下的血痕正拼成四个字:大暑当值。

**第二章 芒种劫火(上)**

铁匠铺子里的火苗窜得比灶王爷画像还高,王铁匠却冷得直打摆子。他攥着半截焦黑的麦穗,那穗头本该结满金粒子,眼下却蜷成个鬼脸模样。昨夜东海郡三百亩熟麦突然自燃,火堆里扒拉出的灰烬,个个都是人形。

"报应啊......"老铁匠把麦穗扔进熔炉,火星子"噼啪"炸出个傩面图案。他抄起铁钳去夹,炉膛里突然伸出只焦手,指节上还套着沧溟昨日坠落的雷公鞭残片。

云端上的芒种柱正在淌血。

沧溟单膝跪在灼热的柱基上,看着二十四节气锁链一根接一根泛红。本该结满麦穗浮雕的玉柱,此刻爬满蛛网般的裂痕,裂缝里渗出的不是树脂,是粘稠的黑血。云娘举着裂成蛛网状的玉净瓶,瓶口对准柱顶倾泻银河之水,那水还没触到柱身就化作蒸汽。

"让开!"沧溟挥动缠满绷带的雷公鞭。鞭梢扫过处炸开春雷,却劈出一道火蛇。芒种柱里传出熟悉的狂笑,青铜傩面从裂缝里缓缓升起,这回镶着六十四颗人牙。

云娘突然指着柱底尖叫:"麦子!"沧溟低头看去,自己战靴缝里钻出株麦苗,转眼间开花结穗。金灿灿的麦芒扎进皮肉,血液瞬间被吸干,麦穗胀成婴儿头颅大小。

"咔嚓",雷公鞭终于不堪重负断成两截。一截坠向人间,正巧插进王铁匠的熔炉;另一截在沧溟掌心烧出焦痕,那痕迹分明是个"弑"字。

傩面彻底挣脱芒种柱时,东海郡的天空下起火雨。燃烧的麦粒砸在屋顶上,竟发出万千婴儿啼哭。云娘撕下半幅云袖裹住沧溟流血的手,突然被他腕间节气锁链的温度烫得缩手——锁环正在倒转!

**第二章 芒种劫火(下)**

王铁匠盯着炉膛里的焦手,那指节上嵌着的雷公鞭残片正嗡嗡作响。他祖上是给阴兵打兵器的,认得这是沾染神血的物件。风箱拉出第三十一下时,残片突然熔成金水,在模具里凝成半面青铜傩面。

"老天爷赏饭吃!"王铁匠赤膊抡起锤子。第一锤砸下,东海郡的火焰矮了三寸;第二锤落下,云端的沧溟突然听见师父的咳嗽声;第三锤击实,那傩面竟自行飞出窗外,直扑燃烧的麦田。

沧溟此刻正被节气锁链倒吊在芒种柱上。傩面人撕开柱身钻出,火焰凝成的身躯里嵌着二十四颗玉珠,正是历代节气将军的命丹。当它摘下青铜傩面的瞬间,沧溟的瞳孔里炸开惊雷——那焦黑的面容,分明是三千年前形神俱灭的师父!

"好徒儿,可知为何惊蛰柱由你镇守?"傩面人弹指射出颗命丹,沧溟腕间的节气锁链应声断裂,"因你生辰八字属木,最适合作惊蛰柱的活祭品!"

云娘突然从柱后闪出,玉净瓶里倾泻的已不是甘露,是她自己的心头血。血雨浇在傩面人身上,烧出个"雨"字窟窿。"跑!"她将半截雷公鞭塞给沧溟,"去人间找能承接雷霆之力的凡胎!"

沧溟坠下云端时,看见云娘被傩面人掐着脖子按进芒种柱。柱身裂缝瞬间愈合,麦穗浮雕全都变成哭泣的人脸。他砸进东海郡祠堂,怀里的雷公鞭残片自动飞向神龛,将土地公塑像劈成两半。

王铁匠就是这时候冲进来的。老头儿举着刚打好的青铜傩面镜,镜面照出沧溟额间闪电纹:"将军,这镜子能照见节气柱里的冤魂!"镜中闪过云娘被铁链穿透琵琶骨的画面,她身后赫然立着二十三根淌血的玉柱。

子夜时分,芒种柱的方位传来鼓乐声。沧溟握着青铜镜摸到麦田,见九百个火焰凝成的傩面人正在祭舞。它们抬着的祭坛上,云娘被麦穗捆成茧形,头顶悬着二十四节气化成的铡刀。

"师父!"沧溟突然朝着领舞的傩面人跪下,"若用我换她,可能补全节气柱?"雷公鞭残片突然暴起,径直刺入他心口。喷涌的神血染红整片麦田,二十四节气锁链破土而出,将傩面人牢牢缠住。

云娘就是在这声"师父"里醒转的。她看见沧溟的血渗进土地,冻土下响起惊蛰雷。当第一声春雷炸响时,所有火焰傩面人齐声哀嚎,化作九百盏引魂灯飘向惊蛰柱。

**第三章 白露化针(上)**

芦苇荡里飘着七十二件空衣裳。

牧童阿宝攥着赶牛鞭缩在船头,眼睁睁看着那件青布衫从眼前漂过。衫子鼓鼓囊囊像塞了个人,可一竹篙挑起来,里头只抖落三根银针。针尾刻着蝇头小楷:"白露戌时,忌近水"。

沧溟赤脚踩在船板上,脚踝缠着浸血的节气锁链。自芒种柱那场恶战已过百日,他再唤不出半丝雷霆,倒是腕间新添了道溃烂的伤——那日师父指尖的火毒,正顺着血脉往心口爬。

"将军且看这个。"王铁匠递来青铜傩面镜。镜面蒙着层白霜,照出芦苇深处蜷缩的人影:云娘双目紧闭飘在水面,发间插满银针,每根针尾都缀着颗露珠。

沧溟刚要伸手探镜,镜中云娘突然睁眼,瞳孔里闪过青铜傩面的冷光:"沧溟,你竟敢用凡胎污血喂那锁链?"这分明是师父的声气!

船身猛地倾斜,七十二件空衣裳齐齐立起。沧溟抽出断鞭横扫,布衫撕裂处迸出千百银针,针尖竟带着倒钩。阿宝突然指着东南角尖叫:"云娘子!"

但见云娘真身从水底缓缓升起,脖颈以下扎满银针,活像个刺猬精。她唇间叼着片龟甲,含糊吐出:"夏至......柱......冰......"

"好个痴情种!"云娘喉头发出师父的嗤笑,一根银针自她天灵盖窜出,直取沧溟眉心,"宁可耗损元神镇住白露柱,也要给你这废物报信?"

沧溟偏头躲过,银针钉在船舷上,"滋啦"烧出个"弑"字。他忽然发觉,云娘身上的银针排列,正是惊蛰柱的星图。

言情分享:《全球地窟》作者:小篆伤,女强爽文,挖掘经营求生

**第三章 白露化针(下)**

王铁匠突然将傩面镜按进河水。水面泛起涟漪时,沧溟看见三千年前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戴镣铐的罪徒,跪在惊蛰柱下看师父受刑。

"沧溟,节气本是吃人的轮盘。"镜中的师父被锁链绞住脖颈,仍奋力嘶吼,"你以为镇柱神将是荣耀?我们不过是......嗷!"

记忆突然扭曲。沧溟眼睁睁看着镜中场景变幻:师父的脊梁骨被抽出,炼成二十四节气锁链的第一环;自己的拜师帖正在惊蛰柱底燃烧,火舌舔出"祭品"二字。

"现在明白了?"现实中的云娘(或者说附身其上的师父)抬手招来漫天银针,"每根节气柱都要吸食镇守者的神魂,白露柱正在啃噬这丫头的七情六欲!"

沧溟的断鞭突然暴起青光。他踏着空衣裳跃至半空,鞭梢卷住云娘腰身。七十二根银针应声弹出,却在空中凝成傩面鬼脸,齿缝间滴落赤红露水。

"你舍不得杀我,正如当年舍不得那丫头。"傩面鬼脸突然幻化成师父的面容,"惊蛰柱下的焦尸,可是日日在你梦里哀嚎?"

沧溟浑身剧震。他当然记得那具穿着雷部旧铠的焦尸——每当白露时节,尸身眼眶就会长出两簇麦苗。

云娘突然剧烈挣扎,发间冰冠炸成碎片。一块冰碴划过沧溟脸颊,他忽然听见真正的云娘在神识中呼喊:"将军!夏至柱要融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铁匠突然举起重新熔铸的雷公鞭残片。那铁片已化作傩面刀,刀身映出二十四节气倒影:"沧溟将军,刺她膻中穴!"

沧溟的手比念头更快。傩面刀穿透云娘心口的瞬间,七十二件空衣裳同时发出尖叫。附身的邪灵被逼出体外,却是个由银针拼成的人形——每根针都穿着截节气锁链!

"好!好!好!"针人发出师父的三声狂笑,"且看是这丫头先化成针,还是夏至柱先......"

话音未落,云娘突然握住沧溟持刀的手,猛地往自己心窝里又送三寸。膻中穴喷出的不是血,是冒着寒气的冰魄。针人被冰魄冻住半身,沧溟趁机掷出青铜傩面镜。

镜光笼罩针人的刹那,沧溟看清了那些银针的真面目——每根针上都刻着个名字,正是历代节气将军的称谓。而最新那根银针上,"沧溟"二字正在缓缓浮现。

"师父!"沧溟突然扯断颈间锁链,链环化作二十四枚铜钱射向针人,"这局我入!"

铜钱嵌入针人关节的瞬间,沧溟看到了三千年前的真相:师父篡改节气,原是为了救出被吞噬的前任惊蛰将军。而此刻缠绕自己的节气锁链,正是师父的脊骨所化。

云娘突然从背后抱住沧溟。她心口冰魄发出幽蓝光芒,白露银针尽数吸入傩面镜中。镜面"咔嚓"裂开,映出夏至柱崩塌的场景:柱身渗出黑色冰晶,本该炽热的夏至日,正在飘雪。

**第四章 冬至血泪**

沧溟闯进冬至幻境时,正撞见漫天鹅毛大雪往天上飘。

"这雪烫得邪门!"他甩开沾在战甲上的雪片,手背燎出串水泡。远处立春柱歪斜着插在冰湖里,柱身裂缝汩汩冒着热气,云娘被铁链倒吊在柱顶,发梢垂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冰锥。

傩面人从热雪里显形,青铜面具结着霜花:"好徒儿,这颠倒乾坤的冬至宴,可还合胃口?"说着甩出条火链,链头拴着二十四颗人头大小的冰雹,砸向沧溟时竟发出编钟般的脆响。

沧溟挥鞭格挡,雷公鞭触到冰雹的刹那,鞭身突然爬满白霜。他这才惊觉,那些"冰雹"里冻着历代节气将军的残魂,最前头那颗赫然是三百年前战死的惊蛰守将!

"师父......"沧溟突然盯着傩面人的腰带扣——那枚磨损的青铜螭纹扣,正是他当年拜师时亲手打的寿礼,"您不是被剥皮抽筋......"

"蠢材!"傩面人扯下面具,露出焦黑如炭的脸。右眼眶里嵌着颗玉珠,珠面浮动着沧溟在惊蛰柱底见过的焦尸影像,"不演那出苦肉计,如何骗你心甘情愿当祭品?"

云娘突然挣动锁链,腕间天罚印绽开血花:"沧溟快走!立春柱要吞够三魂七魄才......"话音未落,柱身裂缝里探出千百条树根,根须扎进她脊背疯狂吮吸。

沧溟的雷公鞭突然暴起青光。鞭梢扫过热雪,竟烧出个"春"字,立春柱随之剧烈震颤。师父眼眶里的玉珠应声炸裂,迸出团裹着冰碴的火焰:"你以为这丫头为何能活三百年?"

火焰在空中凝成光幕:三百年前的惊蛰夜,师父抱着个女婴跪在青铜棺前。棺中女尸突然睁眼,将半截雷公鞭插入女婴心口——那女婴颈间系着沧溟的红绳!

"云娘是你亲姐的转世!"师父的嘶吼震落漫天冰锥,"她的命魂早被炼成立春柱的阵眼,你这三千年守的不过是个活死人!"

沧溟的节气锁链突然绷直。他看见锁链另一端没入云娘心口,正从她七窍中抽离魂丝填补立春柱。云娘突然笑了,嘴角淌出的血凝成朵冰莲:"将军可还记得......那坛埋了三百年的女儿红?"

记忆如惊雷劈开混沌。拜师那日师父确在惊蛰柱下埋过酒,说要等沧溟成亲时挖出来。此刻那酒坛正在云娘裙底若隐若现,坛身缠满带血的树根。

"找死!"师父挥动火链劈向酒坛。沧溟飞身去挡,却见云娘咬碎舌尖,将血雾喷在雷公鞭上:"以我魂,祭春神——"

血雾裹着雷公鞭刺穿云娘心口。二十四颗血泪从她眼角滚落,每颗泪珠里都映着根节气柱的倒影。泪珠嵌入天柱的刹那,沧溟腕间的节气锁链寸寸断裂,碎铁化作七十二只青铜蝉,叼着云娘的残魂飞向二十四方。

师父在崩塌的冬至幻境中狂笑,身躯随立春柱融成血水:"好个痴儿!你以为毁了我,就能救回这缕残魂?"他最后那颗眼珠滚到沧溟脚边,瞳孔里映着云娘在惊蛰柱底刻的字——"不悔"。

冰湖开始沸腾。沧溟抱着逐渐透明的云娘,听见她哼起三百年前的童谣:"惊蛰雷,芒种火,白露针尖挑因果......"歌谣声里,他腕间断裂的锁链烙印突然发烫,烫出一行新纹:

"谷雨至,魂当归。"

**第五章 谷雨回魂**

谷雨当天的雨是倒着往天上长的。

老农陈三蹲在田埂上,看雨珠子从泥窝窝里钻出来,一颗接一颗蹦回云彩里。他摘下斗笠去接,斗笠面上渐渐凝出张人脸——是云娘提着灯笼在雨帘里忽隐忽现。

"回魂雨哟......"陈三搓着掌心的老茧,昨儿犁地时翻出把生锈的青铜剪。这会儿那剪子正在他怀里发烫,烫得胸口二十四道疤隐隐作痛——正是沧溟当年斩断的节气锁链印。

沧溟的残魂此刻正附在惊蛰柱废墟上。瓦砾堆里斜插着半截雷公鞭,鞭梢缠着七十二根银针,针尾缀着的露珠里全映着云娘的笑。他伸手去碰,指尖却穿过雨帘,捞起把腥甜的雾气——雾里裹着巫祝沙哑的唱词:"谷雨至,魂当归......"

"老哥搭把手!"王铁匠的吼声炸响在田垄。陈三扭头看去,见那铁匠铺的熔炉正在吞雨吐火,炉膛里卡着半块青铜傩面。他抄起犁头去撬,傩面突然睁眼,瞳仁里射出两道金光,正打在废墟里的雷公鞭上。

新生的雷公鞭破土而出时,二十四只青铜蝉从四面八方扑来。陈三下意识挥鞭去抽,鞭身却自发缠上他的腕子——刹那间,他看见三百年前的自己:那时他还是个庄稼把式,在惊蛰夜救下个戴红绳的女童。

"挥鞭啊!"沧溟的残魂在雨幕中聚形。陈三抡圆胳膊,照着耕田甩耧的架势挥出第一鞭。鞭梢炸开的不是惊雷,是七十二颗麦种——麦粒落地成苗,眨眼间抽穗灌浆,金灿灿的麦芒直刺云霄。

云端裂开道缝。云娘的虚影提着琉璃灯笼飘出来,灯笼骨是用节气锁链熔的,灯罩糊着二十四张黄历纸。她每走一步,灯笼就亮一分,照得歪斜的天柱咯吱归位。

"丫头......"陈三老泪纵横。他认出那步态正是自家早夭的闺女,当年也是这般提着南瓜灯在田埂上跑。雷公鞭突然脱手飞向灯笼,鞭柄处的鸳鸯剪"咔嚓"剪断灯绳,灯笼顿时化作流星雨洒向人间。

巫祝就是这时候现身的。老头儿从龟壳里抖出块血玉,玉上浮着三百年前的卦象:"沧溟"与"云娘"的名讳被红线缠成死结,线头却系在陈三的犁头上。

"老丈,这玉......"

"这不是玉,"巫祝将血玉按进陈三的节气疤,"是那丫头心尖上的冰碴子。"玉入体的刹那,陈三看见云娘在惊蛰柱底刻字,每一笔都混着沧溟的血:"不悔"。

二十四节气柱突然齐鸣。陈三再次挥鞭,鞭风卷着麦香劈开雨幕。这次他看清了——所谓春雷,原是万千农人弯腰插秧时,脊梁骨压出的叹息。

云娘的虚影在天柱间穿梭。她每补一道裂痕,裙摆就透明一分,最后只剩盏灯笼飘在立春柱顶。陈三听见沧溟的残魂在笑,笑声混着谷雨渗入泥土。

巫祝摊开龟甲时,雨停了。甲背浮出三百年前的小篆:"所谓历法,不过天人同哭"。那些字迹遇风则散,化作七十二只布谷鸟,叼着黄历纸飞向二十四方。

陈三摸着胸口的血玉蹲下身。新栽的秧苗间,有对青蝉正在交颈,蝉翼上隐约浮着人影——一个是挥鞭的沧溟,一个是补天的云娘。

远处传来童谣:"惊蛰雷,谷雨泪,白露针脚缝年岁......"陈三跟着哼唱,掌心雷公鞭渐渐化作犁头。他忽然懂了,为何沧溟当年要放半缕元神在红绳里——那根本不是什么法器,是留给天下农人的一粒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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