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页 > 言情小说 >

言情小说分享:[大唐]武皇第一女官(顾四木),历史向女官事业文

2025-03-29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作者:顾四木【小说免费阅读!历史衍生文 系统金手指 宫廷权谋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女主事业线多,感情线较少,成为武则天身边第一女官的那些年】

【文案】

姜沃坐在太极宫中的一处宫苑中。

一朝醒来,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大唐贞观年间一个小小女官——宫正局第七品典正,负责记录宫中戒律刑罚。

她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向新入宫的妃嫔讲解宫中规矩。

照本宣科完毕,有位姑娘上前:这位女官请留步,于宫规上我还有些不通之处。

姜沃抬头心里打鼓:不瞒你说,我不通之处更多!

姑娘自我介绍道:我本姓武,圣人为我赐号媚,又蒙圣恩赐封五品才人。

姜沃:武皇!

许多年后,女帝于登基的前夕,为自己改名武曌,日月临空的曌。

次年,为身边陪伴数十年的风雨同路的女宰相改名为姜握,大权在握的握。

备注:

1、女主事业线多,感情线较少。【有金手指(系统起知识库作用)】

2、女主终生在朝堂,不进后宅。

3、时间线和人物会有改动。

4、本文时间线长,微群像,会有章节主视角不在女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穿越时空 历史衍生 轻松

主角:武皇、姜沃 ┃ 配角:大明宫众人 ┃ 其它:大唐

一句话简介:成为武则天身边第一女官的那些年

立意:朋友一生一起走,苟富贵,勿相忘。

【作品简评】

姜沃一朝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大唐贞观年间一个小小女官,负责记录宫中戒律刑罚。而她‘上岗’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刚入宫的未来女皇武媚娘。两人相识相伴,从掖庭一步步走向朝堂。许多年后,女帝于登基的前夕,为自己改名武,日月临空的嬰。次年,为身边陪伴数十年的风雨同路的女宰相改名为姜握,大权在握的握。

本文结构紧凑,故事流畅、人物形象塑造鲜活生动。题材与角度颇为新颖,阅读画面感强烈。读者可跟随主角视角,回到贞观十一年,经历唐太宗、唐高宗、武周三朝风云变幻,见证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的大唐繁盛之路!

【片段】

贞观十一年,春。

姜沃沿着门口的石阶走下去,只见金色的日光透过院中一株杏树的叶隙投下来,斑点样洒在地上,一晃眼倒像是落了一地的金色的小杏子。

她伸手接了一点阳光在手上,抬头便见阳光映照下的叶片翠□□滴宛如碧玉——这一年春意旺,太极宫中树木俱是这般青润叠翠。

不,此时还不能叫太极宫。姜沃在心里纠正自己:初唐年间还没有太极宫这个名字。

如今皇城原是隋朝修的,名为大兴宫,可惜这大兴宫名不符实,并没有让隋朝大兴起来,杨家还没住两代,就归了李唐王室。

于是这名儿也少有人提了。

如今宫中人都只称一声皇城或是京大内,偶然才能从满脸皱纹的老宫人嘴里,听到一句大兴宫。

姜沃在正堂前的院子里等了片刻,就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官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卷竹牍。

那女官带着一种长辈看心爱晚辈的眼神,将竹牍交给姜沃,温声笑道:去吧,走这一遭,完了差事,你就正经是咱们宫正司的七品女官了。

姜沃将沉甸甸的竹牍接在手里,先肃然应了是,然后才展开笑容:姑姑,那我去了。

*

姜沃走出漆得油亮的大门,抬眼看了看日头。

从现代来到大唐,姜沃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法知晓具体的时辰。

宫中日晷与漏刻并不是处处都有,而作为一个曾经电子产品不离手的现代人,姜沃有时东南西北都调向,何况是看日辨时辰。至于有宫人会把猫猫唤引过来,看猫眼的大小来判断时辰,在姜沃看来就更加玄学。

看猫眼钟没学会,她倒是趁机撸了好几回猫。

不过,科学研究有言,二十一天可以养成一个习惯,坚持七天就有初步效果——而姜沃已经来到这儿第七天了,很多事情已经开始习惯起来。

不但习惯,她甚至很喜欢这一世。

前世她是一病而亡。

她打小心脏就有问题,十岁后越发病的厉害,父母带着她辗转求医做了好几回手术,也终究没有保住她的命,她关于现代的最后记忆,就是医院的纯白色的天花板,以及滴滴急促的心电监护的声音。

二十几年的生命,几乎都耗费在了病床和求医的路上。

病榻之余,令她心里稍安的是家里世代经商,经济十分宽裕,而父母也有旁的孩子——她的病既没有拖垮一个家庭,甚至她最终的离开,对她和亲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她撑的很痛苦,家人看的何尝不痛苦。

最后她只是茫然遗憾想着,要是有机会,能好好过一世就好了。

再睁开眼,就是一片古色古香帐幔,还有一个宛如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中年女子正在榻前走动。

这高热都退了,怎么还不醒呢。话音刚落大概就发现姜沃睁了眼,立刻停止了焦虑的原地转圈,立刻来到床榻前:老天爷保佑,文德皇后保佑,你这孩子终于醒了!

姜沃头晕目眩,又觉得脑子里还有一团不属于自己的浆糊似的回忆,暂时没时间去梳理,只怕说错话,便只是张着眼先不说话。

眼前人又道:叫小芸儿来瞧着你,你乖乖躺着,姑姑去给你拿点心吃。

姜沃还怕这位‘姑姑’问她想吃什么,然而‘姑姑’似乎根本没有问她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走了。

而借着这个空档迅速理了一遍前身记忆的姜沃,非常庆幸自己方才没说话——原身竟不会说话!

准确来说,是六年没有开口了。

原身的母亲原是长孙皇后身边的得用女官,封了正二品德仪。因曾有救护皇后的大功,蒙皇后赐嫁宫外,并替皇后继续料理些宫外事。谁料就在一次往长孙家长安城外田庄去的路上,夫妻俩马车翻于渠沟,双双被车辕砸伤殒命,只留下家中一个时年七岁的孤女。

长孙皇后记挂旧人,闻此信儿立刻遣人出去料理后事,更令人把这个孤女接入宫中,交给宫正司抚养——宫中司的主事人宫正陶枳原本也是长孙皇后宫里出去的女官。

长孙皇后原意是等着小姑娘长大,就在宫正司做个女官,保她一世衣食无忧的。谁料这小女孩骤失了父母,就缺魂少魄似的,再也没有开口说话。长孙皇后也没收回恩旨,只道孩子一时伤痛才如此,待长大了就好了。

然而直到姜沃过来,原身也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姜沃梳理的很快,是因这份记忆实在少的可怜,也很碎片化。似乎这个小姑娘的魂灵在父母去世时就大半跟着去了,这六年的宫廷生活对她只是浮光掠影。

约摸着是身体与魂魄并非原装,而是半路凑做一套的缘故,前几日姜沃总觉得五感还不甚灵敏,有些发钝感。好在原身本来就很少有表情,又从不开口,她这般也不算异常。

姜沃是在穿过来第五天,不得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

经过五天的观察,姜沃不但摸清了自己所处的历史时间段,也摸清了这初唐皇城中的规矩章法。

宫中宫人很多,宫女约八千余,宦官三千余。

虽说上万的人口,但绝大部分都是没有品秩的寻常宫人,有品秩的宫女只有二百二十一人!

这样的比例,令姜沃意识到这位守着她的宫正司司正的正五品官究竟多稀有——宫里总共只有十三位五品女官。更知道了原身过世的生母,正二品的德仪女官是多重要的人物。

可以说原身是妥妥的宫人里的官二代。

只是女官数量如此稀少,不用问便知竞争多么激烈。

姜沃过来的第五天,正老老实实跟在宫正姑姑身边蹭书看,就遇到了第一场职场竞争。

宫正司标配女官应有五人:正五品宫正一人,正六品司正两人,正七品典正两人。如今宫正司里只有四个女官,最后一个正七品典正的职位一直空缺着,这就是留给姜沃的。

然而这日两司正之一的刘司正忽然气咻咻走进来:山中无老虎,猴子就称起大王来了!皇后娘娘才走了一年,竟有人就不服起来。沃儿的七品典正位置,是皇后娘娘接她进宫抚养时就定下的,如今竟有人想要夺了去!

长孙皇后,于贞观十年,也就是去岁仙逝,上谥文德。

原身的娘亲也好,整个宫正司也好,都是长孙皇后的铁杆心腹,忠心耿耿生死不移的那种。

长孙皇后也从未负过自己的人,姜沃就是个例子。

可现在,长孙皇后已经不在了。

姜沃就见旁边的陶姑姑把手里的笔一搁,脸色如月色上再铺一层霜,真个是双重冷然。

她们敢来要这个官位,就来试试!

-

大约是应了陶姑姑这句发狠,当天傍晚,尚寝局的主事吴六儿就上门来试试了。

皇城中的宫女,按部门共分为六局:尚宫局、尚仪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寝局、尚功局。[1]

皆是职如其名,基本包揽了宫里上下人口的衣食住行。六局下头还再有细分,比如尚衣局下头又分司宝、司衣、司饰等,也暂不必细说。

而六局之外,有一个特殊的部门,那就是姜沃现在所处的宫正司。

六局负责宫中日常生活运转,而宫正司则是掌管戒律的监察部门。从唐开国起就定了宫正司不但掌戒令,更掌谪罚。凡宫人违了规矩,宫正司下属的宫人可起牒上报,几位女官就可裁决贬罚。[1]

这样的监察部门是一把利刃,是宫中数千宫人的缰绳,长孙皇后在的时候,自然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

可皇后不在了,想往宫正司里掺一把沙子的嫔妃不要太多!

而姜沃又知道,李世民李二凤皇帝的后宫可是风云荟萃,从隋朝的亡国公主到原先的弟妹都有。也就是长孙皇后在,有着圣人的绝对敬重和不同与旁人的情分,才压服的住一宫各有来头的嫔妃。

如今……

吴六儿起初是打叠一派推心置腹的模样,与陶枳道:不过是一个七品典正的缺儿,韦贵妃娘娘最看重陶宫正的品行,再不会动你的。言下之意你的宫正位要稳,给韦贵妃卖个好岂不好?

陶枳的脸端正的就像是一把戒尺修炼成了人形,直接道:宫正司品秩已满,吴尚寝请回。

姜沃此时正在里间继续看宫律——宫正司别的不多,条文最多。一边竖着耳朵听外头的话,说来这宫里的女官们,称呼真好记,尚寝局的最大领导,就叫尚寝,宫正司的一把手也就叫宫正,省的费事再记官名了。

她正想着,外头局势又起了新变化。

大约是被一句硬邦邦的‘请回’落了面子,吴尚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陶宫正,今时不同往日了呀!

言情小说分享:[大唐]武皇第一女官(顾四木),历史向女官事业文

陶枳语气转为森然:怎么,吴尚寝的意思是,文德皇后的话今时今日就不做数了?

吴尚寝连忙一个否认三连:活的长孙皇后威压六宫,仙逝的长孙皇后虽没法再掌六宫权,但在某种程度上,

是更不能违拗冒犯的神位。陛下这一年对皇后仙逝的伤痛追感宫里人人都看得见——陛下快一年没怎么见后宫妃嫔们了。

吴六儿重申了对长孙皇后绝对的敬畏后,见陶枳不吃软的,立刻换了刁钻的角度:文德皇后仁心,记挂先德仪的孤女,是许诺过要给她七品典正的品秩,可宫正司乃掌戒律之重地,难道能由一个哑女来做女官?

陶枳面色不变,心里却被人戳破了苦胆一样苦的发麻:当年德仪女官对她颇有恩惠,如亲阿姊一般。陶枳自然要尽力为她唯一的孤女争取,可吴六儿掐中的正是最要紧的命脉。

那孩子不开口说话。

吴六儿不提,以后也会有王六儿,赵六儿陆续来试探,拿此说嘴,这是避不过去的死穴。

客观来说,吴六儿的声音颇为动听,毕竟也是常在娘娘们跟前走动的正五品女官,音色哪怕不是黄鹂般清美,也不可能难听。

可这样的声音,在陶枳听来,却格外刺耳。

吴六儿带笑说了一大篇话:若是专擅女红的尚服局也罢了,横竖是手艺活,可你们宫正司是什么地方?掌的就是戒令,正七品典正管着做什么?可不就是奏闻诸事并教导新宫人宫律的?

莫说那孩子是哑女,便是颇为伶俐的年轻宫女也做不来呢,且得要选个最好的出来!陶宫正向来以公允刚正为名,如今可别伤了自己的名声为上。你要念旧情,宫里这么些闲差,哪里寻不来一个?别的局我不敢应承,只说我尚寝局,就有看管锦缎的差事,又不必那小姑娘跟人说话,又极为轻松。

瞧在你陶宫正的份上,她便是连看衣料的活计也不做,不上工只冒个虚名,也没人敢说话不是?

找到了突破口的吴六儿,只觉得心里痛快极了,话语柔绵如同一张网子罩下来。

六局平起平坐,素日往来应酬不觉什么,可宫正司作为监察者,却总是要高半阶的。如今能借着韦贵妃的势,借着宫务的光儿,将往日肃容刚硬的陶枳逼到这个地步,吴六儿心里比夏日吃一碗冰凉凉的冷淘还过瘾!

她甚至盼着陶枳死硬到底,硬保这个哑女。

若是陶枳犯了这样的倔强,虽说她也是圣人跟前挂过名的宫正,又有长孙皇后的遗泽,几年内必是动不得,但天长日久,只要那小哑巴在一天,就是她明晃晃的护短不公。

终有一日,或许她吴六儿也能做一做宫正——虽说品秩俸禄相同,但权势可不一样,尚寝局见了其余几局也得和和气气,小心往来,哪里比得上宫正司,掌着戒令和其余宫女的赏罚来的爽利。

若再有几分运道,韦贵妃做了皇后,自己也做个一二品的女官也说不定。

总有那么一日……

吴六儿正在畅想,就听到脚步轻响,略一扭头,就见内间走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

她先是一怔,随即了然:能在陶枳内间里呆着的小姑娘,必是她心心念念护着那个小哑女。

姜沃在里间越听越觉自己的工作岌岌可危。

那可不能够!

她是很愿意有一桩事做的。

姜沃适时起身,还不忘整了整自个儿暂时有些穿不惯的长裙。之后便将面前写着宫律的竹椟卷起一半,双手捧着。

虽然吴六儿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原身不但是小哑巴,甚至是小傻瓜的看轻,但其实只是道听途说和自我猜测。

相反,原身是个很聪慧的小姑娘,早在宫外就启蒙认字了——或许是过于聪慧,应了那句过慧必伤。正因她聪明早慧,才能在孩童时分深刻理解父母身亡这件事,深陷痛苦无法自拔。

就姜沃看来,原身应该是得了应激性创伤后综合征或是自闭症。

六年过去了,吴尚寝是第一个露头来‘逼宫’的,但之前掖庭里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少过,毕竟女官的职位这样少。

原身虽从不说话,却不代表她听不懂,感受不到陶姑姑的压力。

原身的记忆里没有留下,但姜沃直觉小姑娘的高热或许不是意外,而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的记忆就像是一个个雪人,随着姜沃去回想触碰后就消融不见。最后留下的一团小小的雪球样朦胧的念头,是不能再连累姑姑了。而且……我真的好累啊。

姜沃走出去。

咦,这可是德仪家中的小娘子吗?

吴六儿原以为自己看见的会是个畏缩胆怯的小哑女,已经准备了一副‘哎哟怎么这么可怜见儿的’的同情神色。

谁知当这小姑娘走到跟前,平静稳妥行了见过上官的礼,抬起头来时,倒把吴六儿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噎了回去。

好明净秀丽的小娘子!

一双眼睛生的尤其好,透彻的竟有些摄人之感,幽幽深泉一般。

吴六儿的同情脸摆出来一半来不及收回,放出来却又不合时宜,于是只好半路强行扭做个笑,干巴巴挤出来一句:果然是尹德仪的女儿。

没错,这一刻吴六儿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先德仪女官。

尹德仪出宫后,长孙皇后宫里的德仪官职就一直空了下来,如今连皇后娘娘都已归神位,宫中自然更没有这等高位女官了。

可吴六儿见着眼前的姑娘,本已模糊的印象忽然就清晰起来。

她们六局女官掌后宫衣食住行诸事,约束相应的宫女,可德仪女官不是,她常年立于皇后身侧,凡有嫔妃晨昏定省亦或是大礼时节命妇们觐见皇后,都是德仪女官带领指导她们参拜行礼。

宫规钦定:德仪女官掌教九御嫔妃!

数年前,吴六儿也曾诚惶诚恐拜见这位女官,只是那时她资历尚浅,在肃雅端和的尹德仪跟前,一点儿底气也没有。如今多年过去了,她也已经是宫里数得着的一局掌事。

原以为已经忘了,可在对上姜沃的面容时,吴六儿叫自己的讷讷惊住:原来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尹德仪,甚至这些年她下意识都在向她努力着。

她禁不住再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孩。

这样的年纪,竟是难得的沉静如璧。

姜沃若知吴六儿心思,必要回答:你去病床上躺二十几年,也就沉得住气了。

打量一番姜沃,吴六儿都不由惋惜加庆幸:这样的容貌气度,长成后必是宫里贵人最喜欢的女官样子——可惜这样的孩子竟不会说话,自己是哑巴那就怨不得旁人了!

吴六儿才想到这儿,只见姜沃托起手里的竹椟,对陶枳恭敬道:请教姑姑,这句宫规做何解?

语调带着一点微微的滞涩,但音色极佳,像是清风拂过细竹林,有一种令人也跟着静下来不欲喧哗的清宁。

陶枳在宫里二十多年,都险些没绷住泪。

要不是吴六儿先在一旁瞠目结舌发出了一声啊,惊醒了陶枳,她差点就要失态抱着姜沃大哭一场。如今她心里只是念着一句:文德皇后保佑,德仪姐姐显灵,这孩子一病后否极泰来!竟大好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吴六儿眼珠子快要掉下来的模样——这回换成陶枳心里跟吃了一大碗冷淘一样爽快了,她笑吟吟接过姜沃手里的书:你这孩子就是太用功了些,书先放在一边,先认一认人才要紧。

明儿我就去殿中省为你录女官名册,到时候你少不得去六局拜见各位掌事。可她们都是大忙人,未必就得见,正好今日吴尚寝在这里,就先见过吧。

陶姑姑先没有理会方才吴六儿问的那句‘这是德仪家中的小娘子吗?’而是答了姜沃的话后,才抬起头对吴尚寝道:是德仪姐姐家的小娘子,也是我们宫正司正七品典仪女官。

吴尚寝颇为坐蜡!

她想起其余几局蠢蠢欲动但到底没动的掌事:莫不是我叫人给坑了吧!她们是不是私下听闻了这小哑女好了,又不敢上门探知,又舍不得一个典正的官位,就故意坑我来宫正司触霉头!要命,这群人满肚子的坏水!只拱了我个实在人来得罪陶枳这个活阎王。

我怀疑你们陷害我,我还有证据!

吴六儿心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但到底是一局掌事还撑得住,带笑抹下手腕上一对金镯子:陶宫正,原是妹妹耳朵不不好使,没听说这小娘子痊愈的喜事。这也巧了,我便第一个恭喜宫正司再添一位典正,从此可就品秩齐全了。贺礼,这是头起儿的贺礼!

吴六儿为了宫正司典正位乘兴而来,倒赔一对金镯子后,败兴而去。

且说这金镯子还是她很心爱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她今儿往宫正司来也是着意打扮了的,金镯子特意选了一对厚重撑得起场面的,如今都成了别人的金装。

吴尚寝一路走回去,只觉得金灿灿落日余晖就像她方才的大金镯子!一路看的心痛极了。

而吴六儿一走,陶枳再忍不住,将眼前的孩子一把搂在怀里,眼中滚下泪来。

姜沃脑海中最后一团冰凉凉的雪团融化掉了,甚至还冒了一个透明的带着虹光的泡泡。

她能感觉到,身上最后那点灵魂离体似的滞涩沉钝感消失了。

从此她就是姜沃了。

*

今日,姜沃就要出门去办的第一件差事:向新入宫的才人们念一遍宫中戒律。

刚从陶枳院内出来,姜沃迎面就遇到刘司正,只见笑眯眯道:咱们姜典正第一回 出门办差去呀?

刘司正今年才三十岁,姜沃开口自然叫她姐姐。

刘司正听了,先是笑眉笑眼,然后便口不应心地纠正她:咳咳,你这孩子,叫什么姐姐,算年纪得叫姑姑了吧——要是在外头,我都快做婆母的年纪啦。

刘司正见姜沃手持竹椟,亦知她要去给新入宫的嫔妃讲读宫律,便叫住她道:走,我先带你去整一整衣裳,这可是第一回 出去办差事,可要端正圆满才好。

说着带姜恒来到正堂,里头端放着一架镂刻花草的等身铜镜。

姜沃打量着这之前未来过的正堂。

唐朝的房舍多是回字形,从外头看跟后来的北京四合院差不多。但也有独具一格之处:比如这对着大门的正堂,就是单独一间用来会见贵客的屋舍,功能相当于现代的客厅了。

与别的屋子格外不同的是,这正堂没有南墙,与其说是屋,不如说是一个半敞着宽正亭子。

外头富贵人家用正堂待客会见外人,因此这正堂是一家中装饰最豪气的地方——姜沃原来常日卧床,以看书为娱乐,曾看过野史记载安禄山的正堂装修花了一千万!

姜沃屋里也有铜镜,但等身这么大的铜镜,仍属于贵重物品,各部门只有正堂有一架。

也是方便凡要面圣或是出门办差的女官整理仪表。

此时刘司正就帮着姜沃细细打理了一番。尤其是将小双鬟上的红绳和一对银栀子花绑的紧了些。

又鼓励她不必畏惧,如此谆谆嘱咐了片刻。

姜沃全都笑眯眯应下来:久病之人最能体会到人心冷暖,情真与否。宫正司的几位年长女官待她都是发自肺腑的好。

刘司正嘱咐完,又爱怜摸了摸她的手:好好当这第一回 差,需知这是一辈子的营生呢。

一辈子?

姜沃不由下意识问了一句:我昨儿跟着姑姑瞧名册,上头明白记着——四年前葵酉,放掖庭宫女三千余人。

咋的?不是到点退休?

刘司正笑道:哦,那是有天狗吞日的不吉天象,圣人和娘娘做主放宫女出宫为施仁,但怎么放都不会放到咱们这些女官的,你放心便是。这一进宫,便管你一辈子的!!

PS:想要资源的宝子们【关注+点赞+收藏+分享】评论留言【想看】小馆会私信链接你的!

文中插图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作者删除,谢谢!

相关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