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写秋难受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低矮逼仄的土坯房!
她正躺在一个灰扑扑的土炕上。
身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花棉被。
她眨了眨眼,惊愕的看向四周。
这是哪里?
她不是正在新买的房子里睡觉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房子又破又旧,她小时候住的乡下屋子都比这个好。
难道是在做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
苏写秋想从炕上下来,可头昏昏沉沉,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她用手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点。
可手上的茧子却让她瞬间睁大了双眼。
不对,这不是她的手。
她吓得身体一紧,脑袋里猛然多出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苏写秋犹如被一道闪电突然劈中,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大学毕业后,在职场上拼了好几年,才买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可还没住几天呢,人就神奇的穿越了,而且是穿到计划经济的七十年代。
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这里是东北宁省,文山市,南平县,红旗公社,三花村,现在改成三花大队了。
这具身体是海城人,去年冬天来到三花大队插队当知青。
苏写秋欲哭无泪的躺在炕上。
早知道会穿到这里来,她干嘛还要为了一套房子玩命的工作?
现在英年早逝,她那套刚装修好的新房也不知会便宜了哪个老六?
二十一世纪的苏写秋有一个虽然不算悲惨,但也不太完整的童年。
她爹妈是农村考出去的大学生,毕业后就结婚留在了省城。
不知是因为感情破裂,还是别的诱惑,两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没多久就组建了各自的新家,所以苏写秋就被丢给乡下的爷爷奶奶照顾。
爹妈离婚前两年还偶尔给她寄点衣服,过年过节的时候打点钱。
等他们有了各自的孩子,那对不负责任的爹妈就把乡下的女儿给遗忘了。
这些年对她基本上没怎么管过。
苏写秋一直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
两位老人虽然有些重男轻女,可也没少了她的粗茶淡饭,但更多的也没有了。
可就算是这样,苏写秋也很感激爷爷奶奶。
至少在爹妈都不问津的日子里,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还好。
但就在她初二的时候,她所在的村子发大水,造成山体滑坡,把她们家的房子给埋在了下面。
当时苏写秋正在学校上课,所以躲过了一劫。
可在家里午睡的爷爷奶奶却永远的离开了。
便宜爹处理了爷爷奶奶的后事,请人把房子收拾一下就准备回城。
根本都没考虑闺女一个人在乡下怎么生活?
苏写秋很害怕,一直跟着便宜爹走到镇上。
等他头也不回的上了大巴车,才红着眼眶回了家。
看着空荡荡的院子,苏写秋坐在那里哭了起来。
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虽不怎么疼她,但至少家里有个长辈,她就有主心骨。
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她当时才十四岁,就算出去打工别人都不要。
而且苏写秋也不想那么早就出去当童工,她想上学。
她从小就明白,像她这样没人管的孩子,只有读书才能有一线出路。
可便宜爹走的时候就给她留了200块钱,这些钱连学费都不够。
她在家里想了几天,决定去城里找爹妈。
自己还没成年呢,他们必须得管。
可等她到了城里,那对父母却把她当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就是不提让她留下的事。
看爹妈这么无情,苏写秋彻底寒了心,也不再顾及什么面子了。
先去他们住处的街道办,又去他们工作的单位门口哭。
两人被她缠的没办法,在街道办的调解下,也是只同意出学费和生活费。
又怕她在城里影响现在的家庭,还要求她必须回乡下读书。
苏写秋没有意见,她也不想在这里讨人嫌。
只要按时给她交学费,她在哪里读书都可以。
就这样一直到了大学,那对狠心的爹妈除了每个学期心不甘情不愿的打钱,这几年一次都没回去看过她。
上大学的时候,爹妈想让她申请助学贷款。
本来苏写秋也有这个打算,可后来一想,凭什么呀?
她爹妈又不是出不起,干嘛要给国家增加负担?
所以她就继续要学费生活费,不给就赖在他们家里不走,有时候还去街道办找人唠唠嗑。
他们有头有脸都不怕丢人,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有什么好怕的?
她可不信什么家丑不外扬。
如果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他们自己活的光鲜亮丽,却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渣爹渣妈只有妥协,继续不情不愿的出钱供她读大学。
苏写秋大学毕业后,就被一家知名的企业录取了。
她爹妈知道后,都悄悄的松了口气。
不是替她高兴,而是总算摆脱了这个大麻烦。
苏写秋也很识趣,从那以后再也不登两家的门。
这几年连面都没见过,过年过节买点礼品给他们寄过去。
偶尔打个电话问候一声,也是说两句就挂了。
想到这里,她想大哭一场。
倒不是舍不得渣爹渣妈,而是心疼她刚住了几天的新房子。
她在市中心的三室一厅,还没住两个月就穿越了,也不知道那套房子最后便宜了谁?
如果穿到一个好家庭也罢了,可这具身体的原主虽然和她同名同姓,但过的比她还惨。
而且原主自己也不争气,性格软弱窝囊,又有点拎不清。
亲姐姐抢了她在城里的对象,母亲怕她把这件事传出去坏了家里的名声。
就把本该姐姐下乡当知青的名字改成了她。
可能是怕她跑回去捣乱,把原本在海城附近的下乡点,改成离海城几千里地的大东北。
原主到乡下后,又因为长的漂亮,被知青院一个条件好的男知青给看上了,还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这下不得了,另外几个女知青又羡慕又嫉妒,就设计她嫁给了村里的小混混韩振宇。
虽然大家都说韩振宇是小混混,其实这男人对原主挺好的。
从不要求她做什么,还每个月给她零花钱,有时候回来还给她带些好吃的。
但原主在城里有心上人,根本就看不上不务正业的韩振宇。
结婚几个月了,两人都没说过几句话,更别说同房了。
韩振宇虽然名声不好,但却是个心气高的。
两人虽然睡在一个炕上,但是一个睡炕头,一个睡炕尾,韩振宇连碰都不碰她一下。
结婚当天就和原主说了,如果想离婚,随时可以提,他绝对配合。
原主虽然不喜欢他,但却不敢离婚。
怕离了婚没地方去,如果回知青院,那几个女知青肯定会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可小混混韩振宇的家庭也很复杂,他亲妈生他的时候就死了,现在这个是后娘,爹又很怕老婆。
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是后娘生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原主嫁过来后,日子过的是水深火热。
也幸亏韩振宇厉害,要不然她在这个家里会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韩振宇在家的时候没人敢欺负她。
但韩振宇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三天两头的出门,有时候七八天才回来,在家睡一晚又走了,一个月有20多天是在外面过的。
家里人都说他出去鬼混了,目的就是为了逃避劳动。
韩振宇不在的时候,这一家人就明目张胆的欺负原主。
家里的脏活累活也都推给她干,把她当成老妈子使唤。
就连同是知青的二弟媳妇,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表面对她这个大嫂非常和气,背后却看不起她。
还经常挑拨小姑子针对她,在村里说她的坏话,和知青院的人一起孤立她。
前天原主被小姑子韩美丽推倒在地上。
把脑袋磕了一个大口子,当时还流了很多血。
原主又恼又气,又觉得丢人,两天都没出屋。
刚好这几天韩振宇没在家,也没人管她,更没人喊她吃饭。
原主也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气的,人就这样没了。
醒来的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苏写秋。
苏写秋磨了磨牙,阴沉的一笑。
这一家真是好样的,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十七八岁下乡的小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原主也是个窝囊废,城里的对象和姐姐都勾搭上了,家里人也放弃了她。
她倒好,还念念不忘那个出轨的渣男和城里的家人。
在乡下被人糟践到这份上,还能忍下来,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苏写秋摸了摸额头上的伤,这是原主自己用帕子包的。
她起身打量了一下这间狭窄的土坯房。
房子真的很小,除了一个土炕,就只剩一个过道了。
炕上放着个旧柜子,上面有一面镜子。
她拿过来照了一下,镜里人一副鹅蛋脸,双眉弯弯,眼珠黑的像宝石。
就是脸色有些发黄,应该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底子还算不错,如果好好保养,也是个美人,长相不比她上辈子差。
苏写秋对这张脸还算满意,又比上辈子年轻了十岁,也不算太亏。
她放下镜子,准备去外面看看。
可还没等她出去,门外就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二嫂,苏写秋那个贱人今天又没出屋,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说话的是原主的小姑子韩美丽,也是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应该没大事,就是摔破了头,也没流多少血,肯定是躲在屋里偷懒呢。说话的是原主的妯娌张倩云。
她也是到这里来下乡插队的知青,去年嫁给了原主的小叔子韩振华。
因为嫉妒苏写秋长的漂亮,一直看她不顺眼,但这个女人很聪明,从不表现出来。
当着人的时候很尊敬原主这个大嫂,暗地里却用最恶毒的语言讽刺辱骂她,很懂得杀人诛心。
苏写秋冷笑一声,拍了一下沉重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穿到你的身体里。
但请你安心,凡是欺负过你的人,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就算是占用你身体的报答吧,虽然这也不是我愿意的。
想起两人同名同姓的缘分,怕她们俩是互穿,又把自己的家底交代了一番。
如果我们两个是灵魂互换,你也不要害怕。那个房子是我自己买的,我银行卡里还有些钱,你以后就好好的在那里生活吧。
但不能再像现在这么软弱了,一定要坚强,学会保护自己,只有你自己硬气了,别人才不敢欺辱你。
说完这些,她就从炕上下来,但没忙着出去,先站在那里活动了下筋骨。
又在这个小屋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趁手的东西。她就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正在院里洗衣服的张倩云和韩美丽听到开门声,转头看过去。
见是她出来了,两人齐齐朝她翻了个白眼,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这女人没大事就好,如果真死在屋里,那韩振宇回来肯定饶不了她们。
韩美丽撇了撇嘴,讽刺道:哟,舍得出来了,还以为你死在屋里了呢。
她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丢,又不客气的说:快点把这些衣服洗了,要不然让你好看。
苏写秋没搭理她,她肚子都饿扁了,准备先弄点吃的,等吃饱了再好好收拾这两个人渣。
韩美丽见向来胆小懦弱的苏写秋竟敢不搭理自己,火气顿时就上来了。
贱人,没听到我说话吗?赶紧过来把这盆衣服洗了。
苏写秋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她半分,径直朝厨房走去。
也不知道这一家人是防谁呢,厨房里只有一个盐罐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她又去了后面的鸡圈。
家里养了四只鸡,现在正是下蛋的时候。
看窝里有两个鸡蛋,她毫不客气的抓在手里。
又去老太婆的房里挖了一碗白面,准备摊几个鸡蛋饼吃。
正在洗衣服的韩美丽和张倩云看到她这操作都惊呆了。
觉得今天的苏写秋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都敢偷吃家里的鸡蛋和细粮了,这是要反天啊。
贱女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去娘屋里偷粮食。还有这鸡蛋,也是你能吃的,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韩美丽边骂边跑过来抢夺她手里的鸡蛋和面粉。
苏写秋一脚踹过去,韩美丽没有防备,被踹了一个四脚朝天。
贱女人。你竟敢踢我。韩美丽震惊的瞪着她。
以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软蛋窝囊废。今天不光偷吃鸡蛋细粮,还敢和她动手?莫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苏写秋肚子饿的咕咕叫,现在没力气收拾她。
准备先把肚子填饱,等吃饱喝足了再和她们俩算总账。
她把面粉倒在盆里,把鸡蛋打进去。
又去死老太婆的房里找出油罐子,挖了一大勺猪油放到锅里。
没一会儿,四张焦黄的鸡蛋饼就摊好了。
苏写秋一口气吃完,觉得有些口干。
想起拿面粉的时候,柜子里还有半罐麦乳精。
这具身体太虚弱了,要好好的补补才行。
她毫不客气的冲了一大碗,坐在院里喝起来。
她一边慢悠悠的喝着麦乳精,一边听韩美丽在那里恶毒的咒骂。
等她把那一大碗麦乳精喝完,韩美丽的嘴都没停过,骂的还越来越难听。
不光骂苏写秋,连她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那样肮脏恶毒的词语,根本都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说出来的。
而一旁的张倩云慢吞吞的洗着衣服,嘴角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嘴脸别提多恶毒了。
欺软怕硬的韩美丽刚才被她踹了一脚,现在不敢往她跟前凑,只坐在那里虚张声势的骂着。
苏写秋把用过的碗随便往那里一丢,拿起灶台旁的烧火棍走出了厨房。
韩美丽看她拿着棍出来,咒骂声停了一下。可想起刚刚被踹的那一脚,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把衣服往盆里一丢,一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苏写秋。
你个不要脸的贱胚子,当初为了嫁到我们家,竟当众脱衣服勾引韩振宇那个小混混。
现在让你如愿以偿了,却连一点活都不干,还偷吃鸡蛋和白面,等我娘回来看她怎么收拾你。
苏写秋突然抬起右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到她脸上。
在韩美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连打了四五个嘴巴子,才拿着烧火棍往她身上使劲的抽。
苏写秋也不说话,就闷着头狠狠的打。
韩美丽的尖叫声响彻整个院子,她想往外面跑。
苏写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手里的烧火棍不停的往她腿上和屁股上招呼。
张倩云被这一幕惊呆了,她觉得苏写秋肯定是疯了。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打小姑子,难道就不怕婆婆回来收拾她?
二嫂,快来救我。韩美丽哭喊着向张倩云求救。
可张倩云却不敢动,她不知道苏写秋是不是真的疯了?
如果现在凑上去,那女人连她一起打怎么办?
但不管又怕婆婆回来收拾她,所以嘴里喊着:大嫂,你不要打小姑子,有什么话好好说………可人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写秋想起张倩云对原主说的那些恶毒话,也没打算放过她。
她故意拉着韩美丽往她身边挪。
等快到张倩云身边的时候,苏写秋松开韩美丽的头发。
韩美丽连忙抱住张倩云,躲在她身后说:二嫂,快救我,这个贱人疯了。
二弟妹,你让让,我今天要替公婆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满口脏话的臭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敢辱骂嫂子,如果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老韩家的人。
苏写秋嘴里说着,可手里的棍却不客气的往她们两人身上打。
刚才还是韩美丽一个人惨叫,现在又加上一个张倩云,两人的鬼哭狼嚎声传出去好远。
两人被揍的哭爹喊娘,想还手,可苏写秋手里拿着烧火棍不停的挥舞,她们根本都没办法招架。
韩美丽平时虽然嘴巴毒,但她是个窝里横。
虽然跟着村里的老娘们学了不少骂人的脏话,但却没有和人打过架。也就敢欺负一下老实懦弱的原主。
张倩云是城里来的知青,在知青院的时候都是耍心机玩阴的,哪里和人这样粗鲁的干过仗?
可穿越过来的苏写秋就不一样了,爷爷奶奶死后,爹妈又不管她。
村里和学校里那些男孩子经常欺负她。
刚开始她也不敢反抗,可却让那些人变本加厉。
初三的一天晚自习,她刚走出校门,就被三个高中的男孩子堵住了。
那几人说带她去网吧玩,有一个男孩子还把手轻浮的搭在她肩膀上。
苏写秋当时都快吓死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拉着他的胳膊狠狠的咬了一口。
还从地上捡了一块板砖,给搂他的那人头上开了瓢。
看着血从那人头上流下来,她一点都没觉得害怕,心里反而生起一股隐约的快意。
然后又阴恻恻看向另外两个男孩子,拿着板砖朝他们走去。
她当时非常疯狂,嘴里好像还说着,没意思,活着真他妈的没意思透了,都一起去死吧。
那几个初三的男孩子虽然很混,但毕竟只有十来岁。当时都被她的疯狂吓到了。
那个被开瓢的男孩子连头上的伤都不管了,跟着其余的两人撒腿就跑。
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招惹她了。
她也因此得了一个绰号苏疯子。
苏写秋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要不来招惹她就行。
那件事以后,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是穷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她孤身一人,要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下去,只有敢于和人拼命了。
有了苏疯子的绰号,她在老家的那小县城清静的读完了初中和高中,大学考了二千多公里外的一所学校。
后来在职场上,她也是抱着拼命的态度,披荆斩棘的前行。
所以现在张倩云和韩美丽碰上穿越而来的苏写秋,只有被收拾的份。
可能是两人叫的声音太大,引来不少附近的邻居,门也被人拍的啪啪响。
因为他们所在的村庄靠近大山,时不时的会有野兽跑到山下来。
所以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围墙也打的很高,从外面看不到她们在干什么?
一个妇女着急的喊道:美丽,倩云,出什么事啦?赶紧把门打开。
苏写秋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是韩美丽的大姨杨春花,当年就是她给妹妹杨兰花做的媒。
自从原主嫁到韩家,杨春花经常拿话点她。说公婆养大她男人韩振宇多不容易,让她以后好好孝顺老人,不要做那没良心之人。
谁知这样的话还真被原主那个窝囊废给听进去了。
在这个家里任劳任怨,把婆婆的话当圣旨。
张倩云和韩美丽听到救星来了,尖叫道:大姨,快来救我们。说着就嗷嗷叫着往大门口跑。
苏写秋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那些老娘们可不像韩美丽和张倩云那么好对付。
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
苏写秋在这方面能屈能伸,所以就准备先下手为强。
她追在两人身后又狠狠的打了几下,然后把烧火棍往旁边一丢。
把额头伤口的破布给解开。
最后还在地上抓了些泥巴往脸上和身上抹了抹。
张倩云和韩美丽刚打开大门,没等门口的几人进来,苏写秋就披头散发的跑了出去。
边跑边尖声哭泣,救命啊,杀人了,韩美丽和张倩云要打死我。
门口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苏写秋就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张倩云和韩美丽呆呆的看着她,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现在正是下工的时候,路上都是从地里回来的村民。
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叫的如此凄惨,都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竟是苏写秋。
一个大娘连忙问道:振宇媳妇,你这是咋啦?出什么事了?
苏写秋看人越来越多,她扒了一下头发把那个伤口露出来,虚弱的哭道:婶子们,求你们救救我吧,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家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做,却还要被小姑子和弟媳妇打,婆婆连口饭都不给吃。
小姑子说我男人不是婆婆生的,说我只配干活,不配吃饭,如果不听话,就把我和我男人赶出去。
苏写秋说到这里,身子摇摆了一下,一副随时都要昏过去的样子。
两个妇女连忙扶着她,都在一个村里住着,老韩家的事大家伙心里都清楚。
但毕竟是人自家的事,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再加上杨兰花又是个厉害的,更没人想惹这个腥了。
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一个年龄大点的妇女问道:你家振宇呢?
苏写秋摇了摇头,他好几天没回来了,这几天婆婆也不准我吃饭。
我实在是太饿了,偷偷的吃了一口窝头,就被小姑子打的在床上躺了两天。
苏写秋抬头看着天,学着电视上那些白莲花的模样,边哭边绝望的喃喃自语:
如果这么去了多好,就再也不用遭受他们的虐待了,为什么让我醒过来?
现在小姑子和弟媳妇还说早晚要我的命,我好害怕,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那些妇女同情的看着她,想劝她以后硬气点。
但想想这才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在这里无依无靠,男人又是个不靠谱的小混混。
后婆婆和小姑子又那么厉害,这姑娘哪里硬气的起来?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汉子,应该是听到了苏写秋说的话,板着一张脸就开始训斥她。
振宇媳妇,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看苏写秋披头散发,又不悦的皱了皱眉,你公公婆婆在地里上工,让你们在家里歇着,你怎么还这么能作?
作为大嫂,要在家里带个好头,给下面的弟弟妹妹树立一个好榜样。
现在是新社会了,谁会要你的命?小姑子和你开个玩笑你还拿出来说,真是不懂事。
苏写秋眯着眼看了看他,这人她认识。
是大队的一个小组长,好像是叫韩保强,是韩振宇的本家堂叔。
平时他媳妇和杨春花杨兰花姐妹俩走的很近。
他和杨春花的男人关系也不错,两家的院子还挨在一起。
苏写秋在心里冷笑一声。
一个小小的组长就在这里耍官威,颠倒黑白,真是好威风。
她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眼睛瞬间红了。又装成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说:韩组长,就是因为我是家里的大嫂,婆婆让我干啥我干啥,不让我吃饭我就饿着。
白天去地里挣工分,回到家里脏活累活我抢着干,从来不让小姑子和弟媳妇沾手。
就连小姑子和弟媳妇的衣裳也是我洗,他们打我骂我的时候我更不敢还手。
说到这里她又变得非常激动,强势的看着韩保强质问,韩组长,难道这些还不够吗?那你要我怎么做?又要我怎么给她们做榜样?
韩组长,你口口声声说现在是新社会,那我现在是活在新社会吗?
你作为一个领导,在没了解真相的时候就下这样的结论,难道这就是新社会干部的作风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服。
她扒开头发,露出头上的那个大口子,看着韩保强讽刺的道:你看看我的头,就知这几天我为什么没有去上工了?
前几天我下工回来帮家里人洗衣服,因为天太晚了,小姑子说我没把她的衣服洗干净,还去给婆婆告状。
婆婆就罚我三天不准吃饭,但白天还要照常去上工,回家还要干家务活。
晚上我饿的实在不行了,所以偷偷的吃了一口窝窝头,就差点被他们打死,难道这就是你说的新社会吗?
韩保强被她质问的脸上一青一阵白,不知怎么反驳。
围在旁边的人听了都在那里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在说杨兰花这个后娘恶毒。
这时候韩保国和杨兰花扛着锄头回来了。
看那么多人围在这里,还以为有什么热闹。
杨兰花把锄头丢给韩保国,就准备过去瞧瞧。
苏写秋也看到了他们,正准备想招对付这个恶毒的婆婆,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修长的身影。
她觉得那男人有些面熟,突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她那个便宜男人韩振宇吗?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这次已经出去十多天了。
这也是他们俩结婚后,韩振宇出去最久的一次。
苏写秋心思一转,看了一眼越走越近的杨兰花,突然尖叫一声,婆婆,求你不要再打我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还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围在那里的人惊呼出声,两个很年轻的小媳妇立刻跑过去扶起她,嘴里还着急的喊着,嫂子,你怎么啦?嫂子………
快去找个板车拉她去卫生站。一个年长的大娘说着,手已经掐上苏写秋的人中。
苏写秋被她掐的差点闭过气,但还得拼命忍着一动不动。
这时一个小伙子声音洪亮的喊了一句,韩振宇的媳妇被她婆婆吓昏过去了。
还没走到地方的杨兰花,………
奶奶的,这是哪个小瘪三在败坏她?
她扭头一看,是经常和家里那个小杂种混在一起的韩磊。
杨兰花一拍大腿,大声的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再敢满嘴喷粪,等会我去找你爹。
韩磊听了嘿嘿一笑,婶子,你要找我爹和我说干啥?这事你应该去问我娘,看她答不答应。
他话音刚落,围在那里的人就大笑起来。
杨兰花气的差点昏过去,脱了脚上的布鞋向他扔去。
韩磊灵活的往旁边一躲,捏着鼻子说:婶子,你这鞋可真臭,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洗脚了?韩大叔可怎么受得了你哟?
苏写秋刚才忍住了疼,现在却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心想这小伙还挺有意思的。
扶着她的小媳妇喊道:韩磊,别废话了,赶紧去找个板车,送嫂子去卫生站。
听了媳妇的吩咐,韩雷忙说道:唉,我马上去。
韩振宇离很远就听到这边的吵闹声。
他不喜欢凑热闹,正准备从旁边绕过去,就看到他的好兄弟韩磊跑了过来。
韩磊看到他十分惊喜,连忙拉着他说道:振宇哥,你总算回来啦。
韩振宇低沉的问道:磊子,怎么了?
还怎么啦?你再不回来,恐怕你媳妇就被老韩家打死了。韩磊嚷嚷的很大声,围在那里的人都听到了。
众人看韩家那个不好惹的小混混回来了,看热闹的人都更加兴奋。
知道等会儿肯定有好戏瞧,但他们也不敢往前凑,都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韩振宇皱了皱眉,声音又低沉了些,磊子,到底怎么回事?
韩磊把刚才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还说了自己的猜想。
嫂子听到你后娘的声音就晕了过去,我怀疑是被她吓的。我媳妇和大树媳妇在那里守着呢,让我去拉板车送嫂子去卫生站。
韩振宇听了韩磊的叙述有些惊讶。
这样看来,苏写秋那女人也不是没脑子。可既然那么厉害,怎么还被人欺负成这个鬼样?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杨兰花和韩保国,对韩磊说:你马上去找板车,我去看看那女……你嫂子。
苏写秋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里异常紧张,还隐隐带着些排斥。
她知道这不是自己的情绪,应该是这具身体本能的反应。
苏写秋断定,原主应该很不喜欢这个叫韩振宇的男子。
想想也是,原主在城里的对象可是厂里主任家的儿子。
在这个年代,那可是顶好的家庭了,哪里是乡下泥腿子能比的?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村里出名的小混混,不务正业还好吃懒做,脾气也不怎么好。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原主城里的对象是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子,也是原主喜欢的类型。
以至于那个男人都背叛了她,原主依然对人家念念不忘。
韩振宇走到跟前,看到苏写秋头上的那个大口子,脸色沉了下来。
他虽然对这个媳妇无感,也知道她心里有人。
但既然娶了她,就会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自从两人结了婚,韩振宇每个月都给她三块钱零用,还有各种票。
按说有这些钱,苏写秋完全不用看韩家人的脸色。
自己偷偷买些吃的用的,日子应该很好过才是。
所以看到她这样,韩振宇真是想不通,这女人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他本想找个机会把这女人弄回城,然后再和她把婚离了,省的天天看着心烦。
晚上睡个觉都不自在,恐怕不小心碰到她,再被人当成流氓。
他的名声在村里本就不好,虽然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也不想让人把自己当流氓啊,以后他还要找对象呢。
可弄她回城的事还没有眉目,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
韩振宇觉得这些人真会给他找麻烦,看来还是他太好说话了。
韩磊媳妇看他沉个脸,小声提醒道:振宇哥,我看嫂子头上这个口子挺大的,咱们村卫生站也没什么药,要不带嫂子去公社看看吧?
韩振宇点点头,等磊子把车拉过来,我就带她去,麻烦两位弟妹了。
没事,咱们也没帮到什么忙。韩磊媳妇和孙大树媳妇忙说道。
韩磊推了一个板车匆匆的赶了过来,车上铺了一个草垫子,还有一床被子。
他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孙大树,应该是刚下工回来。
孙大树这几天在最西边那块地干活,走路都要半个小时。
哥,板车借过来了,赶快送嫂子去卫生站吧。韩磊道。
这时候韩振宇也顾不上避嫌了,抱着苏写秋放在板车上,对两人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们干了一天的活,赶快回去歇着吧。
韩磊拉着车子说:振宇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到那里好歹也有个照应。
孙大树道:我也跟着去。
还有几个平时和韩振宇关系不错的青年,也都问要不要帮忙?
但家里人怕他们跟着韩振宇学坏,几个青年刚开口的时候就被家里人给拦住了,不准他们去。
村里大部分人都对不务正业的韩振宇很反感。
觉得这个小混混早晚都要出事,所以不让自家男人和孩子和他走的太近。
韩振宇没在乎众人的眼光,只朝几个示好的人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和磊子还有大树去就行,都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为了我们家的事,耽误大家伙的时间了。
那几个男子被家里人拉拽着,也觉得不好意思,忙说道:没事,没事,需要帮忙你就吱一声,不用见外。
韩振宇和他们点了点头,就和韩磊还有孙大树拉着车匆匆的去了公社。
苏写秋躺在板车上,被颠的差点把下午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她觉得这样装晕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被发现了还挺难为情的。
所以就慢慢的睁开眼,正巧对上韩振宇深邃的眸子。
那眼神看起来神秘莫测,鼻梁又挺又直,面部棱角分明,全身散发出一种深沉的男性魅力。
那一身带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也没能掩饰他的气度。
按照原主的记忆,这男人好像比原主大三岁,今年才二十一吧,看起来怎会有这样沉稳的气质?
苏写秋差点看呆了,她觉得原主眼睛肯定是有毛病。
这么极品的男人不要,偏偏想着城里那个背叛她的小白脸。
不不不,这不是眼睛有毛病,这是眼瞎啊。
韩振宇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醒了?
苏写秋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怕他发现自己的异样,又捂着额头闭上了眼,假装不舒服的样子。
你再忍忍,马上就到公社了。韩振宇又道:车上有床被子,你如果冷就盖上。
苏写秋学着原主平时说话的语气,扭捏的嗯了一声,就沉默了。
可心里却在吐槽,这男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体贴,你好歹帮忙盖一下。
看来他的心里应该也没有原主。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也能少点麻烦。
韩磊和孙大树在前面拉着车子,听着夫妻俩的对话,两人都觉得怪异。
这哪像两口子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今天才认识。
不过想想振宇哥和苏知青是怎么结的婚,两人就觉得正常了。
虽然村里人对振宇哥的评价很低,说他是个小混混,整天不务正业的到处晃。
但他们俩知道振宇哥不是那种人,人家有能耐着呢。
等到了公社卫生站,韩振宇问苏写秋,自己能走吗?
苏写秋从车上下来,可以。
韩振宇从包里拿出两包饼干给大树和韩磊,你们先吃些垫垫肚子,我带她进去看大夫。
两人干了一天的活早就饿了,也没和他客气,就把饼干接了过来。
孙大树道:振宇哥,那我们在这里等你和嫂子。
韩振宇点了下头,就带着苏写秋进了卫生站。
大夫看到她额头上的那个大口子,哎呦一声,你这伤得有几天了吧?怎么现在才来?
苏写秋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夫,是被我小姑子打的,当时躺在床上起不来,昏睡了两天,今天才刚刚醒。
那大夫听了非常吃惊,他看了一眼韩振宇,只见他脸色阴沉,大夫也没再问了。
边帮苏写秋包扎,边道:你们心真够大的,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早点来看,难道就不怕出人命?
苏写秋没有说话。
韩振宇问道:大夫,需不需要住院?
虽说不用住院,但也要养一段时间了,那么大一个口子,又是在头上,这几天最好什么都不干,好好的养着吧。
那大夫想想又叮嘱了一句,如果有条件,给她吃点好的补补,那样能好的快一点。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夫。
大夫先给苏写秋消毒,又上了消炎药,最后裹了一层纱布。
可以了。大夫拿给韩振宇一张处方,我开了些消炎药,去药房拿吧。
韩振宇接过道:多谢。
两人又来到药房,韩振宇去拿药,苏写秋站在一旁等他。
看着充满年代感的医院,苏写秋在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难道老天爷觉得她上辈子还不够苦?
所以让她穿越到这个艰苦的年代来体验生活。
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现在是1970年,离改革开放还有将近九年的时间。
这个年代去哪里都要介绍信,要不然会被当成盲流或敌特分子。
原主城里的亲人靠不住,苏写秋也不准备回去找他们。
暂时还是先在村里待着吧,至少未来的几年,农村相对来说比城里要安稳。
至于这个便宜老公,如果能像以前那样相安无事,就这样过下去也行。
如果韩振宇不愿意,那就离婚,她还回知青院。
韩振宇抓好药,看她站在那里发呆。头上绑着一圈纱布,身体单薄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有些恨铁不成钢,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蠢呢?
那韩美丽比她小,个子也没她高,怎么能让她给打成这个熊样?
难道不会还手吗?就呆呆的站在那里让人揍?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尽快想办法,看能不能早点把这个大麻烦给送回城。
韩振宇走到她面前说:回去吧,磊子和大树还在外面等着呢。
苏写秋反应过来,轻点了一下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卫生站。
韩磊和孙大树正坐在板车上说话,见他们出来了,忙关切的问:振宇哥,嫂子没事吧?
大夫说伤口很深,而且又在脑袋上,以后恐怕会留下后遗症。所以我打算明天去报公安,让韩美丽和张倩云给一个交代,她们俩已经涉嫌故意杀人了。
韩正宇准备这一次把老韩家的人给制服,让他们以后不敢再对苏写秋动手。
这一时半会的,恐怕没办法立刻把这女人弄回城。
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也不可能在家里天天守着她,所以要想个办法杜绝后患。
韩磊和宋大树大吃一惊,振宇哥,嫂子的伤那么严重吗?大夫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韩振宇一本正经的说:会经常头痛,以后也不能干重活了。
苏写秋听他添油加醋的胡扯,悄悄低下了头。
没想到韩振宇已经想好了对策。
既然这样,那后面的事她就暂时不管了,让这男人处理吧。
名义上他是这具身体的老公,由他出面摆平也是应该的。
孙大树犹豫了一会说:振宇哥,嫂子伤的这么重,肯定不能轻易的放过韩美丽和张倩云。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是一家人,这也只能算家庭之间的矛盾。公安最多把韩美丽教训一顿,应该不会做太重的处罚。
咱们大队今年正和另外几个大队争先进,如果因为你们家的事丢了这次机会,大队长肯定对你有意见………
韩磊也道:是啊,振宇哥,大队长为了拿到这个先进,最近是什么招都用上了,昨天还去县里找熟人拉关系呢。
你如果这时候坏了他的好事,以他的小心眼,肯定会经常给你穿小鞋。那你以后再请假或找他开介绍信,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韩振宇哪里不明白这道理?他笑着对两个兄弟说:
我不是说了吗?明天再去报公安,等回去你们就把我这个想法透露给他。
韩磊和孙大树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嘛,振宇哥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些?
韩振宇示意苏写秋上车,孙大树和韩磊连忙去拉板车。
苏写秋下午闹了那一场,再加上头上的伤,现在确实挺疲倦的。
她也没客气,又继续躺到板车上。虽然土路有些颠簸,但总比走路强。
现在已经很晚了,路上偶尔看到一两个行人。
经过一个胡同的时候,韩振宇让他们等一下,就走进胡同里的一处院子,没一会儿提个篮子出来了。
苏写秋仿佛闻到烧鸡的味道,她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
明明醒来的时候已经吃饱了,这才过了两三个小时,这肚子怎么又饿了?
记得上一次这么嘴馋,还是小时候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吃火腿肠,她当时口水都好像流出来了。
邻居看她可怜,就拿了一根给她。
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她都忘不了那种带着淀粉和肉香的味道。
参加工作后,她拿到第一个月的薪水,就把所有牌子的火腿肠都买了一遍。
可再也找不到小时候的感觉了。
等经济自由后,她去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美食,但最喜欢的还是各种口味的火腿肠。
所以每次去逛超市,她都会买几包放在家里。
不想做饭的时候就泡一包方便面,里面加一根火腿肠。
穿越前一天,她刚刚去置办了一大堆年货和零食。
里面就有好几包各种牌子的火腿肠,还有四根新口味的大肉粒火腿肠。
大肉粒火腿肠还是一个东北的同事推荐给她的。
说里面大部分都是肉粒,只掺杂了少量的淀粉,吃起来口感可好了了。
她还没来得及尝尝那火腿肠到底啥味?就穿越到这里来了。
苏写秋正心心念念她的火腿肠呢,忽然手里多了一个东西。
现在正是黑灯瞎火的野外,两边是差不多一人高的玉米地,她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她仔细摸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觉得有些熟悉,怎么像穿越前买的大肉粒火腿肠呢?
想起以前看的那些穿越小说,苏写秋心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她兴奋的想,难道是金手指?
见韩振宇在前面和韩磊他们说话,她把手从被子里悄悄的拿出来一些。
看到手上真是一个大肉粒火腿肠,正是她穿越前买的。
苏写秋怕被人发现,连忙把手缩到被子里。
现在的她又紧张又兴奋,但手里的火腿肠现在也不能吃啊。
她准备试试看能不能收起来。
心里刚刚升起这个想法,突然又出现了神奇的一幕,她手上的火腿肠竟然不见了。
苏写秋又被惊住了,她现在十分确定,自己有了一个金手指。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金手指到底有多大用处?但里面肯定有吃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70年代,食物可是最金贵的东西,如果金手指里有吃的,那日子也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苏写秋躺在颠簸的板车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穿越到这里,但相信自己在哪里都能活的很好。
等到了村里,苏写秋就从车上下来。
因为板车是韩磊借的,等会儿还要还回去。
韩振宇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油纸包给韩磊和孙大树,里面是半只烧鸡,你们带回去吃。
两人连忙摆手拒绝,振宇哥,我们不要,嫂子受那么重的伤,你拿回去给她补身子吧。
韩振宇把手里的烧鸡塞给他们,给你们就拿着。
他又提了提手上的篮子说:这里面还有呢。
两人这才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振宇哥,嫂子,那我们先回去了。
苏写秋笑着和两人道谢:今天麻烦你们了。
嫂子客气了。
韩磊又小声的说:振宇哥,等会儿去还板车的时候,我们俩就把你要报公安的消息传给大队长。
韩振宇笑着点点头,和苏写秋一前一后的回了韩家。
韩家的院子在村里的中间位置,家里的大门关着,里面黑灯瞎火,看样子家里人都睡了。
但苏写秋不认为他们今晚能睡得着。
韩振宇推了一下门没推开,就把手里的篮子拿给苏写秋。
他人往后退了几步,又突然奔跑着发力,砰的一声把门给踹开了。
苏写秋震惊的看向他,这人可真是简单粗暴啊!
韩振宇看她呆站在那里,接过她手里的篮子说:进去吧。
然后就提着篮子去了厨房。
苏写秋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想了想又转身把门给关上了。
因为门叉被韩振宇踹断了,她只能用两个木棍把门给抵上。
这个村在山脚下,如果野兽进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写秋听到堂屋里什么响了一下,又立刻恢复了平静。
她冷笑一声,就转身去了厨房,看韩振宇正在往锅里添水,她坐在灶前准备帮着烧火。
韩振宇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来,你去屋里歇着吧。
苏写秋也觉得有些不自在,既然不用她帮忙,她点点头就回屋了。
她按照原主的记忆找到火柴,点燃煤油灯,就坐在炕上发呆。
没一会儿,韩振宇端了两个碗进来。
一碗鸡蛋羹,另一个碗里是半只烧鸡和两个白面馒头。
吃吧。韩振宇把碗放在炕头上就走了出去。
苏写秋连忙喊住他,你不吃吗?
韩振宇头也不回的说:我已经吃过了。
哦。
苏写秋看他不想搭理自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她把鸡蛋羹吃完,又吃了一个馒头,烧鸡吃了几口,就把剩下的放在炕头上,是给韩振宇留的。
苏写秋把用过的碗筷拿到厨房里去洗,看到韩振宇拿个木桶从后院过来,应该是去洗澡了。
两人对视一眼,就各自移开了目光。
苏写秋看锅里还有大半锅热水,也准备洗下澡。
等她把碗洗好,韩振宇已经把锅里的热水舀到了桶里,还帮她提到后院。
苏写秋觉得这男人还真是不错。
她想道声谢,但人家已经进了后院。
所以她就没有开口,转身回房间拿换洗衣服了。
等看到原主的内衣裤,苏写秋有些纠结。
虽然她现在占据了这具身体,可穿别人的内衣裤,这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
她想了想还是拿着了,准备到后院看看金手指里面有没有这些东西?
苏写秋拿着衣服出来,韩振宇正背对着她站在院里。
她学着原主的语气道:馒头我没吃完,在炕柜上放着呢,你去吃了吧,现在天热,放到明天肯定会坏的。
韩振宇听了有些诧异,觉得她今天的话有些多。
平时他回来这女人都吓得要死,好像他会吃人一样,看都不敢看他。
带回来的东西也是等他不在的时候才敢吃,可从没像今天这样给他留过。
韩振宇没有说话,点点头就回屋了,等看到碗里的烧鸡和馒头,知道是那女人专门留的。
现在正是三伏天,这些东西确实不能过夜。
他也不想和那女人让来让去,拿起来三两口就解决了。
苏写秋来到后院,看着厕所边上那个四面透风的草棚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硬着头皮走过去。
她关上那个简陋的木门,就迫不及待的研究她的金手指。
她在心里默念,内衣,内裤。
手上立刻出现了一套内衣裤,都是她穿越前买的。
苏写秋感觉是自己的房子跟着过来了。
她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又试探着以相同的方式拿了几样东西出来。
最后她突发奇想,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进去。人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苏写秋看着熟悉的房子喜极而泣,老天保佑,竟然是她的房子跟着过来了。
这个房子不算太大,虽然只有九十多个平方,但装修的很温馨。
她先去卧室转了一圈,然后才走向厨房。
因为马上过年了,冰箱里塞的满满的,旁边还有一个置物架,上面是她穿越前刚采购的年货。
虽然这些东西吃不了多久,但至少能让她在这里过渡一下。
苏写秋怕在这里待久了被人发现,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拿了一套运动内衣就出了空间。
这具身体很瘦弱,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没开始发育,胸前只有两个小笼包,根本就撑不起她的那些内衣,只有这套运动内衣勉强能穿一下。
她快速的冲了一个澡,里面穿自己的内衣,外面套上原主的粗布衣裳,就提着桶回了前院。
韩家有三间堂屋两间东屋,西边是一个厨房和杂物间。搁现在来说,这样的家庭条件也算不错了。
韩老头夫妻俩和他们闺女,还有在城里读高中的三儿子住在堂屋。
那两间东屋,韩振宇和苏写秋住一间, 韩振华和张倩云住另一间。
苏写秋把木桶放在厨房,就回了她和韩振宇的那间屋子。
炕桌上点着昏黄的煤油灯,韩正宇穿戴整齐的躺在炕尾。
他呼吸平稳,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苏写秋把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旁,就轻手轻脚的爬上了炕,平躺在炕头那边。
苏写秋上辈子光顾着工作挣钱,活到二十八岁都没谈过恋爱。
虽然不乏优质的男人追她,但她光想着攒钱买房子,根本都没考虑过终身大事,更不要说和男人同床而眠了。
所以现在她很不自在,偷偷的瞄了一眼韩振宇,见他一动不动,就悄悄的翻了个身。
侧着身子总算舒服了一点,可这个姿势也没维持多久,苏写秋又想翻个身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姿势?隔壁房间突然咚的一声响。
随即传来一个男人的闷哼声,听声音应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
苏写秋心道,这大晚上的不在炕上睡觉,乱跑什么呀,真是影响人休息。
她忽然想到,韩振华难道是在听他们的墙角?
苏写秋想到这些,真是恶心坏了。
想到隔壁住了一个变态,她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看来还是要想个办法,早点搬出去才行,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其实韩振宇也没睡着,但他没在意隔壁的小动作。
看苏写秋在那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就准备和她谈谈。
明天一早大队长肯定要来家里,到时候这女人一害怕再坏了他的事。
怕隔壁听到他说话,所以就往炕头移了一点。
苏写秋正好翻了个身,见他靠了过来,立刻往后一缩,警惕的道:你要干嘛?
韩振宇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说:放心,我不会动你的,只是有几句话要和你交代。
苏写秋也觉得刚才自己反应过激,她尴尬一笑,忙道:哦,你说,我听着呢。
韩振宇也不想和她啰嗦,直截了当的说:明天一早大队长应该会来问今天发生的事。你把事情描述一遍就闭嘴,剩下的我来处理。
怕她坏自己的事,又板着脸警告:如果明天你不配合,以后再被人欺负我就不管了。
哦,知道了。
苏写秋明白,韩振宇是怕她和原主一样软弱拎不清。
不过这种感觉挺奇妙的,以前有什么事都是自己冲锋陷阵,现在有人帮着处理,她还有点不习惯。
韩振宇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扭捏,心想,难道是被人开了瓢,脑子也开窍了?
苏写秋怕自己性情大变惹人起疑,她沉思片刻,突然坐起来凶狠的道: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他们欺负,以后谁敢惹我?我就弄死他。
说完还跳下炕,打开门站在院子里大吼。
我今天正式警告你们,都给我小心点,以后谁再敢欺负我,我就杀他全家,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走着瞧。
现在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写秋的呐喊声传出去很远。
但堂屋还是没有动静,就连隔壁的韩振华和张倩云那屋都静悄悄的。
韩振宇却被她这突然的操作给惊到了。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女人是受了多大刺激?
以前唯唯诺诺的人,现在都敢喊着杀人了。
苏写秋吼完,又大声哼了一声才回到屋里,最后还把房门关的震天响。
韩振宇看她粗鲁的爬到炕上,又挺尸一样躺在那里。
他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没想到这女人泼辣起来还挺有气势的。
苏写秋发泄了一通,觉得胸中的浊气都排出去了,心里感觉非常轻松。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外面院里有说话的声音。
以往这个时间,原主已经起来开始做一大家人的饭了。
但苏写秋才不干呢。
她看了一眼床尾,韩振宇也还在睡,根本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苏写秋翻个身继续睡,她受那么重的伤,至少要养个一年半载,以后干活的事和她没关系。
韩振宇没在房里,外面传来他和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大队长,我媳妇这次伤到了头,大夫说很严重,还会留下后遗症。
昨天晚上回来她就像疯了一样,说要把家里人全杀了。我真怕事情闹大,所以才准备去报公安。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是韩美丽和张倩云打的她,那就把她们俩抓起来,省的再牵扯到其他人。
大队长皱了皱眉,疯了?这么严重吗?
韩振宇………我什么时候说她疯了?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
但这话他没说出来,和韩红兵解释道:虽然没疯,但这次也受了大刺激,大夫说以后都不能干重活了,最好也不要刺激她,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
房里不能受刺激的苏写秋,………
大队长陈红兵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韩保国,还有厨房里竖着耳朵听的杨兰花。
满脸不悦的说:叔,婶子,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你们怎么还能让闺女欺负嫂子?
美丽今年也不小了吧?如果这事传出去,谁还敢和你们家结亲?连咱们村的姑娘恐怕都会受影响。
正在烧火的韩美丽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大队长,我根本就没有打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那个贱女人昨天还打了我和二嫂,我身上被她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现在都还疼呢。
没等大队长开口,韩振宇沉着脸道:韩美丽,你说谁是贱女人?
这个家里韩美丽最害怕的就是他,看他脸色阴郁,吓得赶紧躲到韩保国身后。
这时候苏写秋打开了房门,手里还拿了一把剪刀。
阴森森的看着韩美丽和正在做饭的张倩云。
然后狞笑着一步一步朝两人走去,她那疯狂的模样把院里人都吓呆了。
就连大队长都往后退了两步。
韩美丽和张倩云吓得尖叫。
杨兰花把闺女护在身后,韩振华拉着张倩云赶紧躲回了屋里。
韩振宇也不知道苏写秋是不是装的,怕等会闹得不可收拾,连忙才走过去拉住她。
冷静点,大队长在这里呢,他会帮你主持公道的。
苏写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大队长,才慢慢的转身回了房间。
那眼神和表情一看就不正常。
韩振宇等她回了屋,才愤怒的说:大队长,你看我媳妇都被作践成什么样了?我一定要去报公安,让他们把恶人绳之以法。
大队长看了苏写秋的状态,也不知道怎么劝了?但为了队里的先进称号,他只有硬着头皮说:
振宇,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你去报公安,又能起到什么作用?美丽毕竟是你亲妹妹,如果这事闹大了,对你媳妇也没好处。
韩振宇讥笑一声,大队长,谁家的妹妹会打嫂子?他们根本都没把我和我媳妇当成家里人。
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饶了韩美丽和张倩云,必须要把她们俩送进去蹲几年,要不然她们不会长记性的。
韩保国和杨兰花听他说真的要去报公安抓闺女,两人又害怕又愤怒。
杨兰花指着他说:老大,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虽然没有生你,但也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
你对我这个当娘的没有一点感激之情,现在还要让公安来抓你妹妹,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
韩振宇看着她冷冷一笑,你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小时候你怎么虐待的我?我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想起来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那老脸皮可真够厚的。
杨兰花被挖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他油盐不进,就给自家老头子使眼色。
韩保国也有些怕这个大儿子,但他一向对媳妇百依百顺,现在得了婆娘的指示,只好拿出当爹的威严,板着脸道:
老大,怎么和你娘说话呢?如果不是我和你娘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的挣工分,你们兄妹几个能长这么好?
杨兰花看男人给他撑腰,顿时底气十足,指着韩振宇开始数落。
我虽然是个后娘,但也从没亏待过你一分,前些年饿死那么多人,也没少你一口吃的,现在又给你娶了媳妇,可你现在却这么没良心,真是个白眼狼啊………
她这话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但底气足不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说闹灾荒的那几年,和这次他娶媳妇的事,韩振宇还没那么生气。
没想到这个不要脸的老娘们竟然还主动提起,那今天就新账旧账一起和他们算。
韩振宇看着她不客气的道:灾荒那几年我之所以没有饿死,是我姥姥姥爷还有舅舅管的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至于我怎么娶的媳妇?那要去问问你那个好儿媳张倩云,这不都是她和那几个女知青干的好事。
我还没找她们算账呢,你还在这里邀功,脸皮真够厚的。
再说了,我娶媳妇你花一分钱了吗?既然什么都没管,那你在这里给我唧唧歪歪什么?你配吗?
然后又看向陈红兵说:大队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而是他们欺人太甚,今天我一定要去报公安。他说完就往外走。
韩美丽吓得浑身发抖,韩保国和杨兰花也脸色大变。
大队长瞪了他们一眼,立刻拉住韩振宇好言相劝。
振宇,你不要冲动,如果你去报公安,对你和你媳妇也不好,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有什么要求都提出来,今天我给你做主。
韩振宇故作为难的看了一眼大队长,又犹豫了好一会,才不情不愿的说:大队长,我知道队里在评先进,作为三花大队的一员,我也不想扯大家的后腿。
但我媳妇被打的那么惨,以后还会落下后遗症,这可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我不帮她报仇,那还算什么男人?
大队长看他神色缓和了些,立刻笑着劝道:我知道你媳妇受了委屈,但和她起冲突的是你妹妹,你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现在也别说气话了。
然后又揽着他的肩膀说:振宇,你看这样行不行?给我个面子,咱们商量一下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韩振宇想了一会,勉强点了下头,那好吧,我听大队长的,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绝对会让欺负我媳妇的人付出代价。
韩保国听后也松了口气,只要这个祖宗不报公安就好。
杨兰花却没他那么乐观。韩振宇这个小混混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心眼子又多,还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呢。
但这次闺女被抓住了把柄,如果处理不好名声就毁了。
杨兰花心道,要是这小混混提的要求不过分,那她就暂时妥协,以后再想办法收拾这两口子。
大队长听他说不报公安,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心里很是愉悦,觉得这小子挺懂事。
他以前拿了韩振宇不少好处,在不损害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振宇,说说你的条件吧?
韩振宇点点头,大队长,你也挺忙的,队上什么事都离不开你,所以我就长话短说。
昨天我媳妇去卫生站花了十六块八毛钱,是韩磊和孙大树帮我垫的,这个钱必须让韩美丽和张倩云出。
还有以后的治疗费和营养费,她们俩也要负责,一共就算一百块钱吧。
大夫说我媳妇以后会经常头痛,重活可能也没法干了,只能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所以老韩家也不能勉强她下地挣工分。
没等大队长说话,杨兰花不干了,她掐着腰说:就包扎一下伤口,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还要一百块钱的营养费,你怎么说的出口?真是不要脸。
她对着苏写秋的房间呸了一口,恶狠狠的道:还不能干重活,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我告诉你,伤好了以后就赶紧去给我挣工分,想让我们家养着你,那是白日做梦,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杨兰花这次是真生气了,这个小混混都很少下地,他媳妇再不干活,难道让家里养着他们俩?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虽然小混混不怎么在家里吃饭,但他媳妇可一天三顿吃家里的。
这时门忽的从里面打开了,苏写秋一步一步的走向她。
你这个恶毒的老婆子,从我来到这个家里,你就带着全家欺负我,我一天到晚的干活,你却连饭都不让我吃,我今天要和你同归于尽。
说完就从背后拿出剪刀,边笑边疯狂的向她刺去。
杨兰花吓得尖叫一声,嘴里边喊边往外跑,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韩保国和大队长也吓得不轻,虽然没跑,但也警惕的看着苏写秋。
因为演的太逼真,韩振宇都差点以为苏写秋是真的疯了,连忙跑过去抓住她的手。
可能是怕苏写秋挣脱,他用的力气有些大。
苏写秋手腕被抓的生疼,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
韩振宇才知道她是装的,心里也松了口气,没疯就好。
如果真的疯了,那才是个大麻烦,以后他想离婚都难。
大队长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根绳子,振宇啊,要不先把你媳妇绑起来吧?万一伤了人就麻烦了。
这个节骨眼上,大队长可不能让村里出什么丑闻。
苏写秋看着他手里的那条麻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是真把她当疯子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演技那么好,把院里的几人都骗到了。
早知道上辈子应该去娱乐圈闯一闯,没准还能拿个奥斯卡小金人呢。
韩振宇看到她的表情,忍着笑说:大队长,我媳妇应该是看到欺负她的人受刺激了,不用绑,我这就带她回屋。
说完就拉着苏写秋回了他们的小土房。
然后小声的和她说:等会儿你不要再出去了,万一演的太过,后面的事就不好办了。
他想说的是,万一大队长以为她真疯了,恐怕也不敢管了,到时候再弄巧成拙,不好收场。
嗯,我知道。苏写秋在职场上混了五六年,对这些事驾轻就熟。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韩振宇审视的看了她一会,才转身出去了。
杨兰花和韩美丽站在门口,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外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大队长和韩保国正站在院里说话,见他出来,两人立刻停下交谈。
韩振宇没有搭理这些人,直接对韩红兵道:大队长,我媳妇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如果觉得我刚才的要求过分,那就不用谈了,直接报公安。
苏写秋刚才发疯的模样把韩家人和大队长都给吓到了。
现在听韩振宇又提报公安,知道他肯定不是随便说说。
韩红兵也想早点把这件事给解决了,省的再生变故,他沉着脸对韩保国说:
叔,我看苏知青伤的挺重,振宇提的要求也不过分,你和婶子就答应了吧,要不然这事传出去,美丽以后还怎么说婆家?哪家敢娶一个把嫂子逼疯的媳妇?
杨兰花听了韩红兵的话,马上说道:大队长,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家里就这几个人挣工分,剩下都是吃闲饭的。
今年老大,老二结婚又用了不少钱,现在还拉饥荒呢,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她看了一眼韩振宇,怀疑的道:再说了,不就是包扎一下伤口,大不了花个三毛五毛的,怎么会要那么多钱?
韩振宇看都没看她一眼,挑着唇角冷冷一笑。
大队长,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让我们和平解决,可现在你也看到了,根本没办法协商。
他边说还边往外走,你也别劝了,就这样吧,我去报公安走流程,到时候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众人一听急了,韩美丽哭道:爹,娘,我不想坐牢,你们就答应他吧。
韩保国拦住韩振宇,满脸失望的说:老大,你真这么不近人情?
韩振宇扯了扯嘴角,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对,我就是不近人情。如果不是看在大队长的面子上,我不会在这里和你们商量,更不会让韩美丽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
韩红兵瞪了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杨兰花,对韩保国说:
叔,如果婶子再这样胡搅蛮缠,那我也不管了,就让振宇去报公安吧。
但我要提醒你们,以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如果韩美丽被抓走了,那能不能放回来都不一定。
她打伤的不光是你家儿媳妇,还是城里来下乡的知识青年,这和村里的妇女打架性质可不一样。
韩红兵这话虽然有吓唬他们的成分,但也确实没有夸张。
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出了事,知青办是要干涉的。
韩保国杨兰花都害怕了,再也不敢有侥幸心理。
杨兰花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撒泼,大队长,不是我们不给,家里实在没那么多钱。
大队长也知道一百块钱是个大数目,一般家庭还真的拿不出来那么多。
他把韩振宇拉到旁边,意思让他少要一点。
韩振宇知道家里的底细,100块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老韩家肯定能拿的出来。
前些年斗地主的时候,韩老头和杨兰花可整了不少好东西。
但这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坚持要100块钱,大队长也会以为他贪心。
所以他故作为难的说:大队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是我媳妇一辈子的事,一百块钱听起来挺多,但可能都不够她看病的。
大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你们家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他们实在是拿不出来,要不这样行不行?让他们给你媳妇五十块钱当营养费,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韩振宇虽然要一百块钱,但也是留了让他们还价的余地。
虽然觉得五十块钱少了些,但外人来看,这已经是一笔大数目了。
谁知他还没嫌少,杨兰花却嫌多了。
她得寸进尺的道:大队长,五十块钱我们家也没有,只有五块钱,他不要就算了。
这回没等韩振宇开口,大队长眼睛一瞪,板着脸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管了,就让公安来抓你闺女吧。
韩保国怕大队长真的不管,又怕韩振宇反悔,难得硬气了一回,对杨兰花说:听大队长的,快去拿钱。
杨兰花也知道这个钱不拿不行了。
她不情不愿的去了堂屋,过了好一会才拿了一把钞票出来。
她没把钱给韩振宇,直接走到大队长跟前,肉疼的哭诉,大队长,我们家里就这几十块钱,现在都给了他,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钱不撒手,拍着大腿在那里心疼的痛哭。
相关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