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先婚后爱/两个陌生人动心/都市童话]
清醒独立x爹系dom/年龄差6
夏烛,社畜两年,诸事不顺,还频频被父母打电话催婚,三天内哭了两次,不巧,每次都被他遇见。
第二次,男人下车,给她撑了把伞。
周斯扬,夏烛所在公司的大老板,业内贵公子,身价显赫的继承人。
他刚从一场家宴离场,席上催婚声不断,家里下了死命令,下周,他那生病的父亲回国之前——就是从路边随便拉个人,也要把婚结了。
此时他看着伞下的女人,略微思索两秒,说了两句——
第一句:又哭。
第二句:和我试试?
-
跟集团大佬合约结婚的体验是——演戏是个技术活。
上班在公司瞒同事,下班还要跟两家父母演,夏烛觉得这合约结束,自己或许可以领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直到某次公司早会,她被直属领导刁难,作为卑微打工人进去送茶。
坐在主位的男人打断旁侧人的问话,偏头看了她一眼:你说呢,周太太?
会议室所有高管齐刷刷看过来,包括那位为难她的上司。
夏烛愕然,和周斯扬对望。
说好的不公开呢?!!
还有明天合约就到期了,周什么周太太!!
[微凉夏夜,车载广播说受降雨影响,前方路段拥堵。他被迫绕行,却还是遭遇施工,临到公司前,又接连等了三个红灯,最后——在这场耽搁了些时间的荒唐雨意里,捡了一个姑娘。]
[后来她说,他到的那会儿,她凑巧刚下楼。]
文章试读:八月末,天气转凉,前两天才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粘腻的潮湿气。
夏烛弯腰拧开空气净化器的开关,正准备把杯中的水倒进盆栽里,这多肉是一周多前在她家楼下买的,摆在这里几天了,她总是想起来了才浇浇水。
正是午饭时间,工位大多空着,只有不远处的休息区有两个同事,一边用微波炉加热饭菜,一边小声聊着八卦。
一个穿着粉色上衣,扎了俩麻花辫的女生从不远处急匆匆跑过来,脚下被翘角的地毯绊倒,夏烛看到,放下杯子,伸手托住她。
扶着她站稳,夏烛才问:干什么这么急?
姑娘捂着胸口喘气,撩脖子上的工牌:宋章鸣让你过去,他办公室还有总公司来的大老板。
宋章鸣半年前从西北院调过来,现任景观部的副总,作为一个刚迈入三十五岁门槛的中年男人,发福秃顶都没有,但左看右看就是有点油腻。
自两个月前,他晚上十点半打电话,让夏烛去陪甲方爸爸喝酒,被夏烛拒绝开始,这人就明里暗里给她穿小鞋。
还是跟前两天那个设计方案有关,东西交上去,甲方不满意,说咱门前种的棕榈他不喜欢,非要椰子树,北方谁去给他种椰子树啊.......来通知夏烛的姑娘吐槽起来没完没了,而且当时是宋章鸣让咱们这样出稿的,现在问责又把咱们拎过去教训,是不是有病!
夏烛握着手里的杯子,吐了口气,杯中剩下的水一股脑倒进身旁的盆栽里。
直属上司找人背锅,自然是找既不是自己心腹当时又参与出图的她。
夏烛把杯子塞进女孩儿手里,转身摘工牌:帮我拿回座位上,我去一趟。
宋章鸣办公室在最里面,东南两面的落地玻璃窗,这层最好的一间房。
夏烛站在门口,稳了下心神,推门进去。
刚进房间,就听啪一声,文件夹摔在桌面的声音。
宋章鸣西装撩了一半,叉腰,怒目瞪她:说了多少遍,一切要以甲方的要求为准,你看看你做的东西!区里不满意,这项目跑了你赔吗??
来就是背锅顶骂的,夏烛情绪上没什么波动,扫了眼桌子上的方案图,低头,安静听着,面上没什么表现,但心里想的是等下要改的图纸。
宋章鸣身旁确实站了个男人,但西装笔挺,模样也过于年轻。
夏烛直觉他不是刚同事口中的那位大老板,倒是像个助理之类的。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猜想,那男人跟宋章鸣交代了两句,绕过茶几往门外走,路过身后时,夏烛听到他接起电话,喊了声老板。
那人一走,宋章鸣也没再做戏训人,拉开办公椅坐进去,拿起手边的报告,翻了两下,眉皱得紧:行了,你回去吧。
夏烛点头,毕恭毕敬地退出办公室。
-
下午三点,项目组有会,她抱着东西跟进去,再度被骂了一顿。
中午那个项目确实出了问题。
那个不喜欢棕榈的区政府领导一票否决,整个河源山的项目都不给他们做了。
河源山距离清潭市区一百二十公里,是省里近几年投资最大的旅游区,整个山体的灯光设计,景观绿化以及山脚度假区的规划,共注资三十个亿。
本就是大投资,又跟政府有联系。
这是宋章鸣自调任以来接手的最重要的项目,没了,他当然不好跟荆北的总公司交代。
脑子里都有水???
他抬手把身后的白板拍得哗啦响,公司养你们是让你们吃干饭的??
不会做别他妈给我做!
你们组这个月项目奖金全扣了,还有那个谁,宋章鸣点着笔看过来,一脸烦躁。
夏烛如有所觉,抬头。
宋章鸣眉心竖得紧,笔一摔,对夏烛:你扣一个季度的!
夏烛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好好干全他妈给我滚!咣当一声,会议室的门被甩上。
坐在夏烛右手边的是陶桃,此时掐着腰扭过来,没忍住出声:他才脑子有水!!明明当时是他同意加棕榈的!
她跟夏烛同一时间进公司,工位又挨着,关系好,现在肯定是站在夏烛这边。
方案组组长是个三十岁刚过的女人,职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比在坐的都沉得住气,此时整了手里的东西,从桌子另一侧绕过来,示意陶桃小声。
夏烛整理心情,抬头看她,叫了声组长。
项目没了上面肯定是要问责,她拍了拍夏烛的肩,说得很明白,就算并不怪你。
宋章鸣是什么行事风格,大家都知道,私下里明着暗着不知道骂了多少次。
夏烛还在算扣了奖金这个月的房租还够不够缴,闻言推开椅子站起来,谢过组长的好意:我知道。
嗯。对方没多安慰,拍拍她,转身出了会议室。
有相熟的同事路过,也宽慰了两句,陶桃陪着夏烛在会议室多站了会儿,夏烛让她回去干活儿,不用管自己。
会议室的门被砰一下轻声带上,房间里骤然安静,只剩了夏烛自己。
她身上的力卸下来,肩膀有点塌,跑了会儿差,意识到这不是伤神的地方,从桌面上抽了几张纸,推门出去找洗手间。
从中午被骂到现在,还被扣了工资,说不委屈是假的,本想去厕所隔间哭两分钟,然而刚出门就碰上活儿,隔壁组的人叫住她,说楼上工程部的喊她上去对图。
夏烛深吸一口气,泪强制性憋回去,转了方向,往电梯间走。
去了十二层的工程部,对完图,拿着核对过的u盘再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另外一个建筑院落改造的图要返工,也就是说上周熬夜画了两个通宵的施工图,全部都要改掉。
刚走两步,手机响铃,她心情还没完全平复,看也没看,接起来。
夏老同志声音浑厚:你那工作什么时候辞?
今天一天事情太多,夏烛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懵。
电梯间并排四个电梯,她按了最里面的那个,摸摸额头:说了不辞。
你怎么回事儿?夏庆元声音提高,我一直都不同意你跑那么远上班。
夏烛家在本省,但不在省会清潭,开车往返要四个小时。
你回来找个品行好的男人结婚,再找个安安稳稳的工作,不比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好?
说话间电梯门开。
夏庆元仍在继续:前两天我才见过你二姨,她学校有个老师,那小伙子模样端正,今年考上的编制,我瞅着......
夏烛心里烦,没注意电梯里的人,一步跨进去,闷声:我不结,能不能别操心了?
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还不是担心你?夏庆元给她下通牒,要么你自己找个像样的,要么你就去见我们给你挑的。
电梯空,听筒传出的声音无比清晰,夏烛盯着脚下的电梯壁,低声:我不去。
夏老同志线条粗,没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嘴上有点没遮拦:你妹妹身体不好,我和你妈操心她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点心!
夏庆元确实是担心她,夏烛知道。
放平时,这种话她听听就过了,不会怎么样,但这会儿她心情糟,各种事情叠加,鼻子一酸,泪唰一下就流下来。
我才二十四,为什么非要让我相亲,我也不想辞职,读书的时候我就想进中宁,好不容易进来了......夏烛抹了把泪,头扭过去。
小姝身体不好,我也心疼,但我从小到大也没给你们惹过什么麻烦,现在就是想干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听到夏烛哭,夏庆元刚刚提着的劲儿卸下去,但抹不开面子,嘴上还是絮叨:没说不让你干喜欢的,但也不能就这么在外面飘着,找个男人还能照顾你......再说二十四,明年就二十五,虚岁都二十六了...
旧事重提,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明白夏庆元为什么对结婚这事这么热衷。
三言两语把电话挂了,手指抵着眼角把泪蹭掉,缓了两下神,再抬头才发现,自己刚上来忘了按楼层键,已经跟着电梯下到了最下面。
正诧异愣神,恍然间发现电梯里有人,明亮的电梯门印着两个男人的身影,就在她身后。
一个上午在宋章鸣的办公室见过,另一个......纵然镜面门把人照得变形,但还是能看出他身形落拓,五官俊朗。
深灰色的衬衣罩在他身上,露出的腕骨戴着精致的腕表。
本以为早上见到的那个助理已经算很好看了,但跟这人比,忽然就黯淡了许多,显得平平无奇。
夏烛一时晃神,忘了按电梯键。
滴——的一声,门打开,那人合了手里的文件,抬步往前,夏烛下意识避让。
四楼?临出去之前,他摸上按键问她。
低醇磁性的男音,震荡在安静的空气里,有一瞬间的扰人心神,声音明明是成熟绅士的,却能让人轻易地听出冷漠和寡情。
夏烛退后半步,仓皇点头,对方眼神从她胸前的工牌收走,帮她按了楼层键,带上身后的人,消失在电梯门外。
......
夏烛再乘这电梯上去,手里的图今天下班前就要交,脑子里装的事情太多,没细想刚刚那人的身份。
出电梯门,遇到陶桃。
陶桃怀里抱了一沓子文件,看到她一愣: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夏烛反身看了一眼,没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她刚哭过,眼睛还有点红,手背蹭了下眼睛,平复情绪。
陶桃伸手把她拉过来,下巴扬起,点她身后的电梯:周末才重新装修过,荆北总部的老板要过来,中宁的创始人。
说起中宁的创始人,搞设计的基本都知道。
本科期间斩获诸多国际性建筑设计的奖项,回国后创业,八年时间,中宁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设计公司。
他的私人电梯,陶桃道,你坐上要是碰到他,还不被开了?
私自用老板的专属电梯确实很冒犯。
夏烛突兀地想起半分钟前,顿时心惊,所以刚刚那个......就是中宁的老板?
陶桃晃她的手:你愣什么?
夏烛咽咽嗓子,这电梯还没投入使用,没人通知,她也确实不知道改了,此时闭了下眼,心如死灰:......已经碰上了。
啊?陶桃惊愕。
夏烛抬手按眉心,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还因为她爸的催婚,给大佬直播......哭了一场。
救命,不会真的被开吧。
周斯扬赶时间,往停车的方向走。
助理跟在他身后:清源山的项目五月底招投标,虽然那位领导更喜欢华行出的方案,但项目最终归谁还是要看招标结果。
刚电梯里的那位,助理顿了下,如实道,我上午在宋章鸣办公室见过,区领导不喜欢的庭院景观是她做的。
周斯扬合上手里的合同递给他:让下面人背锅,故意说给你听的。
方案从宋章鸣手里过,所有细节都是他肯定的。
助理也知道这个道理,点头:是。
想了想又说:宋章鸣扣了方案二组所有人这个月的奖金。
设计院每月的钱,项目分成占比非常大,没有奖金,干巴巴的基础工资没多少。
刚刚那个夏烛被扣了一个季度的。助理说。
特助的专业素养,见过一次的人,都会记得名字。
周斯扬眼镜摘下来,捏了下鼻骨,略微皱眉,声线略沉:奖金给他们补上。
高层犯的错,没必要克扣下面人的钱。
声落,拉门准备上车,手机突兀地响起铃声。
这电话是私人号码,能打过来的只有家人,周斯扬往旁侧两步,接起来。
是他的姑姑周青。
女人无比张扬的声音:我的大侄子,结婚的事儿考虑得怎么样?
周斯扬按了按眉心,语气并不怎么亲切:不结。
听到这话,周青啧了下,换了只手:你爸妈马上就从国外回来了,你不结,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中宁设计隶属周文集团,周家家族企业,爷爷辈是建国初期干实业的,周斯扬创业时单干了两年,做出点名堂后被他爸强行把公司并在了周家集团旗下。
而且你都三十了,周青苦口婆心,也该结婚了。
周斯扬单手撑着车尾:您五十了,不也没结。
我那是离了,你能跟我比?
反正我不管,你快点找女朋友,要不我给你找联姻了,周青咕哝,当时为了不让你爸妈闹离婚,我骗他俩说你要给他们生孙子来着。
现在他们人要回来了,你连个老婆都没有,知道我是骗他们的怎么办......
周斯扬头痛:我就是现在结,也变不出来个孩子。
那我知道,周青语调微扬,但结了总比不结强。
结了没准明年就能生。
......
他这姑姑结两次离两次,自己自由得狠,爱给别人当红娘。
电话挂断,周斯扬抬眸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助理:我爸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低头对日程表:下个月中旬。
您还有时间结。他补充。
周斯扬面无波澜看他。
......
助理绷唇,低头闭上嘴。
-
夏烛觉得这几天真是倒霉透了,周三重新改的图,周五再次被返工。
被联系叫回公司改方案时,她正跟着副组长在工地汇报,压着安全帽往旁边走了两步,听到同事传达的话,血压几乎要升高。
道路两侧的绿化带有规范限制,对方却非要额外加宽两米,有病一样。
做不了,不符合施工规范。夏烛强调。
同事语气跟她一样为难:我当然知道,但他们公司来人了,我真服了,坐我旁边指挥我改。
那公司老板暴发户,只是有钱,专业知识屁都不懂。
怎么可能让他们指挥??安全帽都压不住夏烛的头痛,改的东西做不了,最后还是要扣咱们的钱。
草了,就是说呢!同事也气。
相关道路规划是夏烛跟施工部对接的,汇报完,跟着组长回来,她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接找到上午跟她打过电话的同事。
同事还在电脑前改他那CAD。
夏烛气喘吁吁走过去。
同事看到她,又是一句国骂:挺到中午才走,就说绿化带太窄,让咱们想办法解决,我去哪门子给他解决,说一万遍了,国家不让这样修。
夏烛拉椅子坐下,拧开手上的矿泉水,喝了两口,对着同事电脑上的施工图,核对原先的设计方案。
停车场前面两排砖改掉,做露出型的花坛,多出来的那部分宽度给他算进去,然后往上虚报一点。
这样行吗?同事问。
夏烛矿泉水放一边:不行也得行,先这么给他改吧。
那所有图都要重新调,他们说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就要。
夏烛想到了,转身,认命地开一旁的电脑:改吧,我跟你们一起改。
整一下午,她都在施工组和方案组之间往返,画施工图的人现在不够,她只能暂时放下手边的活去帮忙,晚上六点,终于改的剩最后两张。
工程部的那个同事老婆生病,得去医院陪护,夏烛没办法,把最后两张图拷走,回自己那层改。
一张CAD两个小时,十点之前差不多能改完。
晚上九点半,最后一张图还剩点没调整完,她端着水杯站起来,却眼前一白,撑着座椅站稳,缓了两秒,感觉到手抖才意识到可能是低血糖。
从中午到现在没吃东西,只喝了两杯咖啡。
本来不用这么拼,但她想快点成长,往上走走,不做底层画图狗,所以这个季度有两个项目她都主动找组长揽下来,做甲方包括施工部的对接。
她低头看了眼时间,水杯放下,想着把东西拷回去再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近,真改到十二点,地铁都没了。
拔u盘,关电脑,提上包往电梯间走,刚下到一楼,手机上来了电话,是在医院值班的朋友林冉:我刚去楼上科室,帮你把体检单取回来了。
夏烛正翻包找钥匙,没注意林冉的语气:怎么样?
林冉顿了顿:你前颈有没有觉得有肿块,或者吃饭的时候有没有梗塞感。
电梯终于到了,夏烛抬步进去:还行,我今天忙得都没顾得上吃饭。
林冉想骂她:什么叫还行,而且跟你说多少遍了,少吃点也是吃,你脑子是猪脑子?
行了行了,我今天这不是忙吗?电梯到一层大厅,夏烛把包背好。
说完想起来,问林冉:我体检情况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林冉少有的说话没那么爽利:甲状腺有点问题,你周末有空来做个超声和核素扫描。
林冉说得太专业,夏烛听不懂:什么核素扫描,我干嘛做那个?
林冉没直接回答她:甲状腺十个人八个都有问题,而且就是有瘤一般也都是良性的......
夏烛抓住关键字眼,抓在背包上的手无意识松开:什么瘤?
林冉:你有个甲状腺瘤。
夏烛脑子一懵,她从小没生过什么大病,瘤这个字听到她耳朵里特别突兀。
林冉一个直女,不知道是安慰人还是添堵:跟我同期进医院的那男孩儿上个月查出来甲状腺癌,做了个手术,现在活得好好的,这东西真没事,更何况你这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都是良性的,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外面下雨了,雨点不大,但雨丝飘飘扬扬,割开墨色的天空,夏烛有点听不到林冉说话。
正巧又有电话进来。
我先不跟你说了,等会儿打给你。夏烛看手机。
林冉在那边应声,喊她记得回。
夏烛失神地嗯了两下。
还是施工组的同事,跟她说甲方要求图里有个植物种类要换,让她没改完的先别改了,反正还要全部再来一遍。
同事声音嗡嗡响在耳边,夏烛几近崩溃。
设计院常态,甲方需求一遍一遍更改,他们就要一遍一遍跟着修,但现在u盘里是她改了一下午的,现在又要推翻重来。
再挂电话,她整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雨滴渐大,打在写字楼外的台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风从玻璃门灌进来,混着水汽,撩在她的脖子。
夏烛被凉的一个激灵,想起刚刚林冉的话,一边无意识地往外走,一边用手机在网上搜索甲状腺瘤。
网上说的比林冉严重多了,什么开刀,手术,后遗症,她每往后看两行,心就惊一次。
从右侧滑坡走下来,没了屋檐的遮挡,感觉到淋在脸上的雨珠,已经是晚上十点,地铁还有最后两班,她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的手,意识到没带伞。
再抬头,突然就绷不住了。
垃圾天气,垃圾甲方,还有不确定是不是真病了的身体。她后退两步,走进屋檐的遮挡下,撑着腿蹲下去。
电话再响,是夏庆元。
按了接听键,开了免提放在脚边的地上。
聊了千八百遍的话题,先是问她上班怎么样,再就是劝她回家相亲,她心累,敷衍的力气都没有,随便扯了理由搪塞,挂了电话。
想跟父母说她现在过得很好,真不想回去,也不想相什么亲,但憋了半天,实在是没办法夸现在的生活一个好字。
公司侧门并不是主干道,从门前到马路有宽七八米的人行道,因为下雨,道上没人,只有远处的马路上偶尔开过两辆车。
飞驰着,车轮卷起雨水。
夏烛抱腿蹲在台阶上,盯着路旁的香樟看了几秒,忽然手捂上脸,泪抑制不住地从指缝里流出来。
夜深人静,人总是更能释放情绪,从两天前被扣工资就堵在心头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
周斯扬是在两分钟前,夏烛和夏庆元通电话时路过的。
有份文件落在了公司,他左右没事,从家宴离场,过来取。
没想到祸不单行,车载广播说受降雨影响,中山路段拥堵,司机在请示他后绕行,没想到又遭遇施工,临到公司前,还接连等了三个红灯。
耐心被磨没,车子再一次因为红灯而缓慢停住时,周斯扬松了袖口,降下车窗。
雨飘得密,豆大的雨点切割着天空,倒是没闪电,就是稀稀拉拉的雨滴,扫的人心烦。
家宴上,老生常谈,能说上话的长辈都在催他结婚。人年龄大了,就这点爱好。
都是自家长辈,不好冷脸,但烦不胜烦,只能提前离席。
衬衫的袖扣打在车内的扶手上。发出咔哒的响声,他合上手里的文件,捏着鼻骨往后靠了靠,再接着偏眼,看到不远处蹲在屋檐下的人。
穿着深灰色的阔腿裤和白T恤,头发凌乱,脚边放了个亮着屏幕的手机。
断断续续的通话声飘过来,不甚清晰。
你回来见见,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咱再找下一个……
没多久,电话挂断,停了两秒,女生捂脸开始哭,起先是小声抽泣,后来越哭声音越大,跟天塌了似的。
前座的助理罗飞也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一眼,认出是夏烛。
老板喜静,司机知道,询问后座的人需不需要关窗。
周斯扬没答。
一路上有两个合同需要修改,一直堵车,罗飞已经做完了,此时抬头,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
周斯扬还维持刚刚的姿势,微微偏头,目光落在窗外。
男人侧脸线条冷峻,隐在阴影里。
罗飞跟着周斯扬时间长了,不是工作时间,有时候说话没大没小:周女士刚才不是说,实在不行,您从路边随便拎一个结婚也可以。
后方男人视线收回,冷冽的目光落到前面:给你安排活儿少了?
公司在前方右拐,不是直行,红灯时间等了一个九十秒,又等了一个九十秒,窗外的哭声没有停下的意思,于是他们被迫……听了完整的三分钟。
不远处红灯数字跳至零。
司机挂档启动,却在这时听到周斯扬的声音:等下。
老板。罗飞转头看向后座。
车门已经推开一半,雨丝从外飘进来,雷鸣声响起,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雨丝打在罗飞的后耳廓,有些凉。
周斯扬伸手,微沉的嗓音对他道:伞给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频频刮在手背和脸上的雨丝没了。
夏烛手从脸上拿下来,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她眨了眨眼,透过眼前的水雾看到地面上的影子。
颀长,印在不甚模糊的光影下。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茫然抬头,再入目的是遮在头顶的伞和打伞的人。
黑色衬衣,西装外套搭在另一肘上,眉眼如雕刻般,精致,硬朗,清冽冷峻的气质,在此时的夜色格外浓郁。
和几天前电梯内相比,他这次穿得更休闲一些。
鸣笛声刺耳,响在他身后,继而是车轮摩擦沥青地面的声音,接连几辆车裹挟着雨水通过已经亮了绿灯的十字路口。
夏烛迷茫愣住,鼻子上还挂着泪珠。
身前的男人单手撑一柄黑色雨伞,眉心轻蹙,道:又哭。
他偏眼扫了下她还扔在地上的手机,须臾,移眸回来。
短暂的沉默后,夏烛听到他问:跟我试试?
……
二十分钟后,夏烛坐在周斯扬住处餐厅的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地方离中宁近,不过几分钟的车程,大概是平时周斯扬工作时的落脚地。
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四百多平的高楼平层,客厅落地窗另一侧,交织在墨色夜空里各种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进来时没敢多打量,只觉得是和想象中一样的黑白灰装修风格。
夏烛半低头,抠着手心里刚用过的纸巾。
客厅安静,这房子的主人正在不远处的阳台接电话,屋内隔音好,她只能看到磨砂玻璃后模糊的身影,听不到那人的声音。
夏烛盯着那个侧影看了几秒,修长挺拔,单肘撑在身前的栏杆上,只单单一个不甚清晰的影子,足以勾住人的全部视线。
她目光收回来,低头,看手心。
屋子静悄悄的,墙上挂着的时钟,秒针每次走动时都发出咔哒的声响。
从跟着周斯扬回来,已经过了有一会儿,她精神缓过来一些,没刚刚蹲在马路边哭的时候那么懵,此时抬头从餐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鼻涕。
捏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她吸了下鼻子,接起来。
合约结婚?你没跟我开玩笑??林冉的声音
几分钟前,还在车里,林冉打过来的电话被掐断,她当时还在听周斯扬说话,随便回了条消息,解释情况。
听筒里声音不算高,但房间太静,夏烛怕被听见,下意识往阳台看了下,低眼看回来时,小声纠正:我还没答应,只是……
林冉打断她:只是什么,你都跟他回家了,能不能长点脑子?骗你怎么办!
夏烛蹭了下鼻尖,嗓音带着哭后的虚哑:不会吧……
能骗什么,骗财骗色?
论财,她打工五百年,不吃不喝攒下的钱都没有中宁一天的流水多。
论色…她抬眼,看向正对着她的玻璃柜门。
餐厅这处光线明亮,门上印着她的影子,能看出五官姣好,相貌清丽,是个美女,但因为刚哭过,现在头发凌乱——像个女鬼。
如果是色,周斯扬骗她不如骗自己。
夏烛微微叹气,再低头,又听林冉问她:他怎么跟你说的合约结婚?
就……夏烛食指压在桌面,轻轻搓了搓。
刚在车上,时间仓促,周斯扬中途又接了一个电话,只三言两语讲了一下。
合约半年,结束后给她一套公寓和三百万,条件是帮他跟家里演戏。不用住在一起,每周末跟他回家里吃一次饭,另有活动会再通知她。
当然,在他私人有时间的情况下,也可以配合夏烛应付她的家人。
所以你答应了?十分钟,我上个厕所的时间你跟我说你要结婚?林冉觉得不可思议,你俩到底谁脑子发热?
不知道啊……
夏烛揪着桌布边沿垂着的流苏有点郁闷,她也不懂自己为什么就跟着周斯扬来了这儿。
这么大晚上的,来一个单身男性家里,她抬眸,往不远处的阳台再度看了眼。
林冉说的没错,她不光脑子发昏,胆子也挺大。
但市中心的一套公寓,她隐隐有点心动,就在中宁旁边,以后我上下班就不需要通勤一个小时了。
……
林冉就知道,她肯定是被那套房子冲昏了头脑。
不过那谁,林冉忘了周斯扬的名字,你当时想进中宁不就是冲着他去的吗,说是行业的标杆,你的偶像。
夏烛收回视线,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有这回事。
她本科在国内top级的学校读的城规,大五找实习首选的就是中宁,扒完创始人的履历,有的只有崇拜。
那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林冉问。
夏烛颓丧: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厉害,又不看颜值,找什么照片。
更何况媒体对周斯扬这人的评价都是冷漠寡情,不好接近,网上很少能找到他的照片。
后来进了中宁,意识到底层社畜和大佬的差距,知道那是她摸不到的金字塔顶尖,渐渐也就忘了中宁大佬这号人。
所以是真的不知道周斯扬长什么样子。
又聊了两句。
行吧,林冉整理手边的资料,提醒她,报警电话是110,你手机按键2的紧急电话是我的号码,如果有事儿先报警再打我的电话。
……哦。
电话挂断,夏烛呵了口气,脑袋一垂,继续颓然坐着。
……
而另一侧周斯扬的通话也接近尾声。
听筒那端好友程昱非叫住他:这么急挂干什么,正事聊完跟你聊聊私事,老三叫咱们这周末……
明天聊,现在有事。
程昱非不信:晚上十二点了,你能有什么事儿,你这人又没夜生活。
三十了,清心寡欲地跟个和尚似的,平时喊他去夜场,他都嫌往他身上贴的美女烦。
你这辈子就跟你的工作过去吧。程昱非道。
周女士还盼着你结婚给你爸妈交代,结屁啊,你能结我把头砍掉,明天给你寄过去。
周斯扬嗯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打火机:现在去看看厨房什么刀好用,我等着收你的快递。
啥玩意儿?他话题转得太快,程昱非没反应过来。
周斯扬懒得解释,也不管程煜非要再说什么,手机从耳侧拿下来,挂断了电话。
按灭屏幕,捏在手里转了下,右臂往后,手肘支在阳台围栏上,再抬眼,眸光越过玻璃门,落在几米外的餐厅。
坐在餐桌东侧座椅上的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着头。
周斯扬盯着看了两秒,难得的笑了一声。
也是离谱。
等了三分钟的红灯,捡回来一个姑娘。
一直转着的手机塞进口袋,直起身,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去。
夏烛数羊数到第三百四十二只,听到对面椅子被拉开。
她抬头,看到男人在她对面坐下。
灰色衬衣,单边袖子挽在袖口,黑色的皮质表带,银色表盘,没有任何太过奢靡的装饰,但一看就价格不菲。
她摸了摸自己托特包的表面,还有种恍然的不真实感。
接着听到对面的人敲了敲桌子:哭完了?
夏烛手背抹了下脸,点头。
那聊聊结婚的事。对方把手机轻丢在桌子上,这么说。
啊……嗯。夏烛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
不过想来也是,资本家嘛,最讲究一个效率。
桌子上铺着檀香木茶台,木台上一盏紫砂壶,周围几个矮圆形的瓷杯。
男人捡了两个杯子放在桌面上,拎壶往里面添了些水,其中一杯推到夏烛面前:说说你的情况。
夏烛仓皇接过,攥了攥杯子,仔细思考什么叫你的情况。
想了几秒,开口:我今年24,清潭大城乡规划学毕业,毕业前半年进入中宁实习,截止到现在已经在中宁干了两年零四个月,近半年负责清源山山体景观设计……
态度认真,每个字都严谨。
像在面试工作。
周斯扬再度磕桌面,提醒:我是说和你聊结婚。
结…结婚?夏烛打磕巴。
对面男人肉眼可见的无奈,夏烛意识到自己在问一句废话,慌乱解释:我,没结过婚…不太清楚。
周斯扬指骨压在桌面上,打量眼前的人,片刻后,坐直身体,换了个问法:你父母希望你什么时候结婚?
近两年吧,夏烛回答,不结有个男朋友也行,稳定下来。
周斯扬看着她:他们对你的结婚对象有什么要求?
夏烛摇头,摇到一半又想起来:人品好,相貌端正,工作稳定。
周斯扬一一核对自己的条件。
须臾,往杯中加水:中宁暂时不会倒闭。
夏烛啊?了一下,意识到周斯扬应该是想跟自己说中宁老板这个工作暂时很稳定。
她抠着桌布想,她爸妈如果知道跟她结婚的人是中宁的老板,那恐怕就不是要求稳不稳定的事了,可能会疯。
周斯扬杯子放下。
我这边没什么要求,除周末吃饭和家宴外,额外需要你配合的不多。
结婚证不用真领。
半年后合约结束,我会跟他们说你去了国外进修,之后再找时间通知他们离婚了。
夏烛一句句听着,觉得这条件开得……实在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那个……她盯着桌布上的暗纹,紧张到食指在上面画圈圈,房子…
就这个楼盘,你随便挑一套。周斯扬道。
周氏的产业,给套房子很简单的事情。
但夏烛不知道。
这个楼盘!?她倏然抬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以为是那种一二百平的小公寓,这这这……这小区全是和周斯扬这房子一样的平层。
周斯扬点头:好好考虑,最晚三天后给我答复。
夏烛深呼吸,再次被这房子冲昏头脑,连声应了两句好。
语毕,诺大的客厅陷入安静。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周斯扬想说的多半已经说完,自己该告辞了,侧眼看了下时间,刚过十二点,还不算晚。
那我先回去了。她退开椅子,起身。
刚站起来,放在桌面的手机屏亮,是邻居小婉。
小婉:[还在公司吗?房东阿姨说让你今天别回来了,你租的那间刚被小偷撬了,她正在跟警察确认情况。]
小婉:[阿姨到的及时,东西没丢,就是门锁全坏完了,她喊了人今天晚上要把全屋的锁都整好。]
那侧周斯扬也站起来:写个地址,让司机送你回去。
夏烛抬头,有点为难的:能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吗?
周斯扬扶着椅背,正在看手机,闻言侧眸,薄薄的眼皮抬了抬。
夏烛一时难堪,但还是扬了扬手机,示意:我租的房子进贼了,房东正在换锁。
看到周斯扬扫了眼她的手机,没讲话。
夏烛心里也难受,觉得今晚真是祸不单行。
短暂的沉默后。
住这儿吧,你住最东那间,周斯扬手机抛到她怀里,需要什么跟他讲,他会送过来。
夏烛一愣,低头看到手机屏幕上亮着的电话号码。
她上前半步:可是……
奥体开演唱会,附近好点的酒店都满了。男人低头看另一个手机。
来开演唱会的这人是当红顶流,清潭提前三天就封了这附近的道路,为了确保排除所有安全隐患。
夏烛还在犹豫,又听周斯扬道:我住在最西,不会打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烛连忙否认。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她拿起怀里的手机,往旁边两步,拨通电话,跟对方讲了一下需求。
接电话的是周斯扬的助理罗飞,对方想得周到,接起电话确认事情后,帮她换了位女生接听。
本就是叨扰别人,夏烛没敢多要求,只要了一套睡衣和洗浴用品。
身上的衣服淋过雨,实在不可能穿着睡觉。
不舒服就算了,把床单被罩什么弄脏的话…夏烛环视周围,周斯扬这房子里的东西,估计每一样都是她赔不起的价格。
周斯扬的助理训练有素,东西送来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远处玄关门铃响起,夏烛走过去开门,从助理手中接过袋子。
刚周斯扬和夏烛在车上谈的时候,罗飞在,此时多嘴问了句:老板呢?
夏烛摇摇头。
刚她跟罗飞通过电话,手机递回去,周斯扬接过之后就往里侧走了,没再出现。
可能是去了书房?或者卧室。
她能感觉到周斯扬这人绅士有佳,不是那种混不吝的富二代混子,身上也没有任何匪气,但寡欲漠然,为人也有那么点正统古板。
罗飞点头,嘱咐她有什么需要再跟自己讲。
房门合上,屋子重归安静,远处墙上的挂钟有规律地摆动,提醒深夜的到来,她在玄关处站了几秒,拎着手里的袋子去了最东侧的卧室。
翌日,七点一刻,夏烛的闹钟准点报时。
她脑子昏,又认床,昨天晚上折腾到快三点才睡,此时迷蒙地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三秒,才意识到这是哪儿。
这柔软的,带记忆感的床垫不可能是她那两千一月的出租屋有的。
撑着床起身,去浴室洗漱,瞧了镜前灯两眼,认出是某个顶奢家居品牌——一个拳头大的破小灯泡,两万多。
因为价格太离谱,她在网上刷到一次就记住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实物。
洗漱完,走到房前,临按下门把时犹豫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周斯扬。须臾,两手拍了拍脸,做好心理建设,推门出去。
和预想的不一样,客厅空荡,没人,夏烛抬眼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八点。
仔细一想,听闻周斯扬工作起来,无论对自己还是底下的人都很严苛,这个点,可能已经去上班了。
正这么琢磨,夏烛低头,发现身上的睡衣还没换下来,打算转身回卧室,听到玄关处传来门响的声音。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回头——和推门进来的人撞上视线。
程煜非眼神如炬,锁着夏烛,定定看了两秒,确认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穿睡衣的女人后!两手提的购物袋,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程煜非就住在旁边那栋楼,不过他和周斯扬一样,这里的房子只是他的众多落脚地之一,不常来。
周斯扬这人视工作为生命,视公司为家,没什么对私人领域的占有欲。
所以这房子的密码程煜非知道,这也就导致了——现在他和夏烛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局面。
那什么…程煜非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二十三层?
夏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跟着周斯扬上来,看到他按的电梯键,点头。
程煜非不想相信,手点地:周斯扬家?
夏烛再点头。
接着就听玄关处那男人爆发了一句国骂,然后扬声喊:周斯……
喊到一半,因为看到从西侧通道拐过来一个穿着黑色浴袍的男人而闭上了嘴。
有事?周斯扬眉心竖着。
相关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