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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散落在深蓝色人海,重逢于香波之外。
极限拉扯x久别重逢
——
凌晨三点,杨枝和大半年没见的男友纠缠了半夜,想去厨房喝点水。
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却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个人,电脑的微弱亮光映着他的脸,好看又冷淡。
是男友那个神出鬼没的学神室友。
男人抬起头,深邃的眉眼在杨枝身上轻轻一点。
她低声问他:你还不睡吗?
嗓子还哑着。
他答非所问:冰箱里有冰水。
说完,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电脑。
杨枝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午后,教室闷热,她趴在课桌上困得不省人事,一瓶冰水突然贴到她脸颊,耳边响起他的声音:杨枝,别生气了,赵老师都看咱俩了。
试读:
·
慕留低下了头,在手机上打车。
神经病,杨枝暗自骂他。
两人上了车之后一路无言,直到车速慢慢降了下来,司机在前面询问:我就停在这里可以吗?
杨枝转头看去,窗外是她最熟悉的商学院,楼里空无一人,却灯火通明。
再往前开一点。慕留回道。
司机又开过一个路口,两人才下了车。
将近零点,夜晚的查尔斯河畔一个人也没有,河水静幽幽的。
游艇俱乐部的几盏照明灯从左手边探过来,穿过栏杆,洒下一排细密的影子,影子虽浅,但还是把一条路分成了两条,杨枝走在里面,慕留走在外面。
你想怎么走?慕留问她。
杨枝指着前面那座桥,走到那里,过河,再走回家。
哈佛桥格外长,慕留没说别的,只回了句行。
杨枝低头看路,地上横着一道道黑色树影,她像跨越障碍物似地把它迈过去,对慕留开口道:我没有紧张。
慕留明知故问:你不紧张什么?
和你吃饭。
我说的是高中同学,跟你有什么关系?
是你介绍的时候说——杨枝没把话讲完。
可慕留偏要把话补全,我说什么,我说你是我室友的女朋友?
杨枝点了下脑袋。
那我为什么这么说?
杨枝理亏,但是嘴硬:不知道。
慕留目视前方,路走得悠闲,话也说得悠闲,高中同学这事这么多年了,你不记得也情有可原,但今天中午刚过去的事你也不记得?
……不就是一件事。
我没说错。
那我也没说错。
杨枝从小就不是个尖锐性格,至少言行举止上不是。没有顾客会想在水果摊上看见一个大吵大闹的小孩,他们只会绕着走,顾客绕着走了,爸妈就赚不到钱了。所以她总会笑脸相迎,最差也只是沉默不语。
这几年上学工作之后她变了一些,在必要的事上强硬了很多,但是碰上没必要的纠缠,她还是会选择沉默应对。
见身边没了声音,慕留侧眼去看,人低着脑袋,闭着嘴,眼睫毛底下一排黑。
怎么跟考试考砸了一个表情。
他一笑,语气放轻,那高中同学明天想不想去看nba的比赛?
杨枝确实没兴趣,不想看。
你想去看的话就去,我没关系。
真不去?
…你是很想让我在你学长面前揭露秘密吗?
慕留哼笑,你跟我又不熟,你知道我什么秘密?
杨枝知道他是把讲题那天的帐拿出来跟她算,可脑海里响起了一道更年轻的声音,说着相似的话,他们好像还为此冷战了好几天。
杨枝也哼了一声,有必要吗?
不过那天超市的账倒是一直都没有算。
虽然既欠着钱又欠着饭,她还是瞟了他一眼。
慕留收到这记恶狠狠的目光,神色略微收敛,可以,那明天就在家玩overcooked,你几点有空?
杨枝思忖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地说道:晚上吧,程唯大概十点回来,十点以前都有空。
慕留没应声,不知道是不是也在想他明天的时间表,半天过后才说:七点吧。
好,杨枝试探地问,你不是很喜欢凯尔特人吗?
是啊。
那你怎么不去看?
去啊,我买了总决赛的票。
他真是不委屈自己。
那他们要是没进总决赛呢?
慕留嗓音笃定,这次能进。
他微扬着下巴,一脸久违的少年气,要是让江珠看见,多半会给他一个白眼。
杨枝和慕留拐了弯,一起走上了桥。
今晚夜空阴沉,几团灰白轻雾缭绕在高楼顶端,明天大概率还会下雨。
却不妨碍对岸的天际线依然璀璨耀眼,无数个小方格子亮着灯光,各行其是的午夜房间在水波上左右摇晃,晃成一片形状模糊的亮银色,水缓缓流动,光停滞不前。
程唯跟你说过吗?慕留指着河对岸,一般把对面叫Boston,把这边叫Cambridge。
杨枝回想了一番,程唯好像没讲过,但她在地址上看得出来,那一行字里没有Boston,就像她家的地址上没有Paris。
杨枝哦了一声,我飞了十几个小时,飞到英国来了。
慕留笑道:也没错,麻省加上周围的其他五个州,被一起叫做‘新英格兰’。
杨枝想起了他们的一位共同好友,或许不能算好友,只能算他认识的人,所以她还是没提,即使名字已经到了嘴边。
杨枝在风里环视了一周,一边繁华热闹,一边黯淡平缓,一座桥连接两岸,相邻的桥上有地铁穿行,桥下有个游艇俱乐部。
这个地方和巴黎有一点像。她说。
哪里像?
杨枝像是在说废话:河边,你去过巴黎吗?
还没有。
杨枝侧过身,停下脚步,两眼弯弯地望着慕留。
因为知道他不会来,所以杨枝邀请得格外真诚,如果你来巴黎玩,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游客不多,又漂亮又安静。有一家餐厅也很好吃,素椒杂酱面做得特别棒,到时候我请你吃。
慕留的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张笑脸,杨枝心里蓦地一颤。
她真是班门弄斧了,论假热情,谁能比他在行?
果然,慕留一副懒得接话的模样,只笑了一声,用一声好敷衍了事,迈着腿向前走了。
他们越往桥上走,风就越大,杨枝双手抱臂,裹着她的薄衬衣,终于走到了河对面,人被吹了个透心凉。
杨枝问慕留:你冷吗?
慕留只穿了件黑色T恤,这会儿冷得不想张嘴,只稍稍分开嘴皮子,发出一个音节:冷。
那怎么办?
他俩得原路返回。
慕留往她手里的购物袋上搭了一眼,这里头是什么衣服?
杨枝答:牛仔裤。
你穿不了,别打衣服的主意。
慕留听完,把黑框眼镜一摘,放进了裤子口袋,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找出了手机。杨枝以为这位科技新贵准备财大气粗地打车回家,却听他说:不算特别晚,咱俩跑回去吧。
?你眼镜多少度?怎么摘了眼镜就开始胡说八道。
没度数,戴着好看。
……哦。
那跑不跑?跑过桥就行,六百多米,他朝她伸出手,衣服我给你拿着。
不用。
杨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帆布鞋,又看了一眼前面的路。
一道长桥平坦明亮,尽头是麻省理工。
她把衬衣扣子系好,下摆塞进牛仔裤,把购物袋抓进手里,走吧。
杨枝迎着夜风出发了,慕留随着她的速度跟在她身边。
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女有分寸地拉开了距离,发梢飞扬,脚步轻盈,跑过了一盏又一盏路灯,两道瘦长的身影一点一点穿越查尔斯河,后背的衣衫渐渐鼓起了逆风的弧度。
可杨枝跑着跑着就跑开了,人行道上空空如也,整条路像是她的专属跑道,她步子不知不觉越迈越大,跟只羚羊似地蹭蹭往前蹿,脑袋上的丸子头都被她甩散了,在她脑后一摇一摆。
慕留气息不稳地调侃她:杨枝,你知不知道,这桥上限速?
晚风和慕留的声音一并在杨枝耳边呼啸而过。
她面露嫌弃,你不是天天健身吗?怎么跑这么慢?
慕留变了脸色,你说谁跑得慢?
慕留不问还好,一问,杨枝干脆甩开腿一路向前冲,慕留为了尊严也一路向前冲,俩人你追我赶,跳跃的身影在桥上前后交错,节奏像不断加快的鼓点,到了路口的红灯才肯停息。
杨枝浑身滚着热意,她轻轻呼着气,把发圈从头上摘下来,套在了手腕上。
回头一望,河在身后,她和慕留真的跑过了一整座桥。
慕留的胸腔微微起伏,跑这么着急,你是一会儿就回巴黎吗?机场在我家?
杨枝瞧着慕留被自己带得喘不匀气的样子,笑出了声。
还笑呢,慕留把自己的项链摆正,说道,再跑就让警/察拦下罚款了。
杨枝又觉得他不是个好人了。
她收起笑容,那警/察拦的人肯定也是你。
两人过了红绿灯,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身体热了,气氛似乎也跟着热了,几块路灯下的昏黄记忆在某个地方慢慢解冻,渗出了水珠。
杨枝用余光比了比慕留的肩膀,你多高了?
186,你多高?
174。还是她长得更多。
你要去联合国了?
嗯,实习。
什么机构?
还没决定好,收到了unido和粮食署的offer。
慕留回忆了一番,粮食署在罗马?
对,unido在维也纳,所以我可能会去粮食署,感觉罗马更有意思一点。
实习要做多久?
六个月。
慕留点点头,两秒钟之后,又点了点头,去哪里你都做得好,加油。
杨枝望着地上的两道影子,扯了下嘴角,谢谢。
眼见着又要陷入沉默,慕留用含笑的声音问起来:你上大学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说你没去过酒吧。
对,没空,又要学习又要赚钱。
又要谈恋爱。慕留用平稳的声调给她补充。
……对,还要谈恋爱,每天都很忙。
都怎么赚钱?
杨枝没说话。
慕留一顿,不想说就不说了。
杨枝还是看着影子。
交浅不可言深,她已经和身边这个人很多年没见过面了,要是光线昏暗一点,她都认不出来他了。
况且他从小就家境优越,可能从小到大的唯一任务就是把学上好,以前他就不能理解她,现在挣钱挣得那么容易,应该更不理解了。
然而她和慕留正走在一条回家的路上,杨枝又觉得,她可以告诉他的:
试了很多种赚钱的办法,大一的时候做过车展的模特,还有各种活动的礼仪小姐,挣得很多,但我就是不喜欢,可能因为从小到大做题做多了,突然遇到不需要做题也能赚钱的场合就很难受,所以做了两天就不去了。
慕留发出一声轻快的笑。
还给外国人当过导游和翻译,但是一天下来非常累,挣得也没有很多,所以也不做了。
慕留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后面我就专门做家教,也很累,但是很适合我。第一个学生是我们系的老师介绍给我的,这个学生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那一整个小区的家长几乎都在给孩子找好的家教,所以我每次上课都准备得很认真,比我后来申学校申实习还认真。
不过我运气还不错,那个学生的中考成绩很好,那个家长就把我推荐给了别的家长。所以除了大三实习的那几个月,我基本都在做家教,尤其是寒暑假。有的时候所有的家长都要在那一天补课,我就提前查好路线,算好每个小区之间的通勤时间,最忙的时候要从早上七点讲到晚上十一点。大四那年不能出门,反倒最轻松,每天只要对着电脑讲就可以了。
学校里本身也很忙,国关的课对理科生来说不是那么想当然,很多东西都要从头补,后面我还修了经济的双学位,还要学英语和法语,学校杂七杂八的活动也很多,每天时间都不够用,经常觉得人要是不吃不睡也能活着就好了。
杨枝不紧不慢地讲,慕留在旁边不声不响地听,他们之间隔着礼貌的半米,影子始终没有挨上。
可是直到走回公寓楼,慕留都没有出声。
杨枝回想,如果是从前的夜路上,他听完她这些话,一般会说什么?
两人走出电梯,停在了门前,慕留打开家门,玄关的灯光把那双眼睛照得清澈见底,他说:辛苦了,到家了,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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