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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崖三载后(月下蝶影)高收藏古言复仇,甜爽轻松,纨绔一霸X恋爱脑男主,最近再看的言情

2025-03-26

《落崖三载后》

作者:月下蝶影

简介:

三年前,身为京城纨绔届一霸的云拂衣,在随父母赴任路上惨遭追杀,跌落悬崖,幸而被山底村民所救。

三年后,她随父母回到了京城。

云拂衣:三年之期已到,今日重回京城,我要让某些人知道,我有的是力气与手段。

好不容易过了三年安稳日子的众纨绔:你说你,好好的惹她干嘛?

有的是力气与手段的苏苏向女主vs集优雅与矜贵于一身但面对女主就患恋爱脑男主

精彩节选:

上元节的京城,是今夜最热闹的地方。

男女老少穿梭在灯火辉煌街头巷尾,欢笑声,叫卖声,时不时腾空绽放的焰火,让京城变成了一座不夜城。

然而即使是守卫森严的京城天子脚下,也会有惹事的浪荡子弟。

求公子们恕罪,小女子真的不会唱曲。卖花女紧紧搂着怀里的花篮,面色惊惶往后退,可是她身后是条死胡同,再退还能退去何处?

本公子不挑,随便唱两句就成。身着紫袍的男人取下腰间玉佩,拿在手中晃了晃:你撞坏了本公子的玉佩,本公子没让你赔银子,只是让你唱两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卖花女连忙摇头:我没有……

这些王公贵族,他们平民百姓连靠近他们的胆量都没有,又怎敢撞碎他的玉佩?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紫袍男子手中的玉佩掉落,砸在坚硬的石头上,碎得四分五裂。

瞧瞧,这不是被你撞碎了?紫袍男子啧啧摇头叹气:这可是价值五百两的好玉,就这么被你给毁了。

他双手环胸,打量着瑟瑟发抖的卖花女,仿佛逗弄着路边的阿猫阿狗,露出畅快的笑声。

与他同行的几个公子哥们,皆发出取笑的声音,就连他们牵着的大黑犬,也跟着朝卖花女犬吠。

卖花女绝望地看着他们,恐惧的眼泪盈满眼眶。远处的焰火闪耀,映照着这些公子的脸,他们脸上狰狞的笑容在焰火光芒下明明灭灭,她看不清他们的容貌,只觉得他们与他们手中牵着的黑狗无异。

快唱啊,若是不愿唱,赔我们五百两银子也成。

赔不起,那就带你去见官……

哟,她这小身板,能挨得住衙门几个板子?

焰火绽放声,另外一条街传来的笑闹声,还有这几个公子哥肆无忌惮的调笑声夹在一起,仿佛化作刺骨的寒风,把卖花女的口鼻堵得严严实实,让她从头凉到脚底。

谁能帮帮她?

谁能救救她?

我就说好好的上元节,怎么会有猪狗狂吠,原来是你们这几头畜生。

卖花女怔怔地看着身骑白马,踏月而来的红衣女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紫衣男人刚扭转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腰间就是一痛,整个人飞了出去,额头刚好砸在摔碎的玉佩上,顿时鲜血直流。

王兄!同行的一个公子哥想去扶他,还没跨出两步,就被翻身下马的红衣女子一脚踹翻在地,状若乌龟趴在地上。

第三个公子哥见势不妙,转身打算跑出巷子找帮手,谁知红衣女子动作比他更快,闪身拦在他的面前。

你、你可知我们是谁?公子哥往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打量着面戴薄纱的女子,厉声道:惹了我们,没你好果子吃。

红衣女子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见此女嘲笑自己,公子哥面上挂不住,握紧拳头冲了上去。

可他的拳头还没挨着女子的衣角,就被对方重重一巴掌扇在脸上。腾空飞出去的瞬间,他仿佛看到去世好几年的曾祖父在对他慈祥微笑。

汪汪汪!大黑狗见主人被打,龇牙咧嘴扑向红衣女子,意图为主人报仇。

啪嗒!

黑狗也被女子一巴掌扇飞,黑压压的身体砸在主人身上,发出呜咽呜咽的叫声。它抬头见红衣女子朝自己这边走来,吓得夹紧尾巴,两只前爪拼命刨土,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藏起来。

狗似主人。红衣女子瞥了眼拼命刨土的黑狗,转身看向唯一还站着的蓝衣公子哥。

眼见三个大男人被这位戴面纱的女子轻松打趴下,蓝衣公子哥吓得面如土色,不敢有半分反抗之心,只求家里的小厮此刻能找过来救他们一命。

他结结巴巴道:我、我就是恰巧跟他们同行,我没干调戏民女的事。

明知友人恶行却不阻拦便是坏。红衣女子反手一巴掌打在蓝衣公子哥脸上,见他不忿地捂着脸,挑眉反问:不服?

蓝衣公子哥捂着脸敢怒不敢言,想着其他三人的惨状,心下自我安慰,她没有把他扇飞,说明她对自己还有几分容忍的。

不服也憋着。红衣女子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卖花女面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你不用怕,摔碎的玉与你无关,我送你回家。

姑娘。强忍的眼泪在此刻终于奔涌而出,卖花女觉得自己此生从未握过如此温暖的手,她偏头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公子哥,尽管连腮帮子都怕得打寒颤,仍旧开口道:姑娘快走,别被我牵连。

怕什么?红衣女子轻笑一声,脱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卖花女身上:这种心术不正的纨绔子弟不挨几顿揍,又如何知道怎么才是做人?

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紫衣男人听到这话,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朝红衣女子叫嚣道:我祖父乃诚忠公,你今日得罪了我,我必让你全家都不好过。

红衣女子没有搭理他的叫嚣,慢条斯理替卖花女系好披风,才转身走到紫衣男人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背上碾了碾,不理他的嗷嗷叫唤,反问:就凭你?

你的兄长高中举人,你的妹妹才名远播,而你在外面凭本事败坏诚忠公府的名声。红衣女子挪开踩在紫衣男子身上的脚:你的脸是宽能跑马,还是厚能抵御外敌,才能让我全家都不好过?

拼命挣扎的紫衣男人听到这话,瞬间浑身僵直,小心打量着女子露在面纱外面的眼睛:你究竟是何人?

普通人不可能清楚他家的事,但放眼整个京城,有几个贵族女子敢轻易对他们四个动手?

唯一还能站着的蓝衣公子哥见平日嚣张的王延河突然萎靡下来,心下觉得不妙,捂着红肿的脸再次往后连退好几步。

红衣女子察觉到他的举动,偏头瞥他一眼,吓得他不敢再动弹。

嘭!

一朵巨大的焰火绽开,焰火燃起的方向像是皇宫。

真好看。红衣女子仰头看着皇宫方向:还是京城的焰火最漂亮。

夜风掀起她的面纱,躺在地上的紫衣男人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后战战兢兢道:听、听说文勇候兼太子太傅今日回京?

红衣女子低头瞅了他一眼。

你、你是……紫衣男人脸色惨白,声音抖如风中落叶:云……拂衣?

云拂衣三字一出口,还在痛苦哼叫的公子哥们,仿佛瞬间变成被掐住脖子的鸭,声音戛然而止。

此刻的巷子,安静得可怕。

没错,正是在下。云拂衣取下面纱,俯首对浪荡子弟们露出和善的微笑:三年不见,诸位似乎跋扈不少?

三位公子哥齐齐拼命摇头。

站在旁边的蓝衣公子哥满头雾水,不解地望着三人,他们究竟在怕什么?

调戏民女?

紫衣男人拼命摇头:我错了,我错了,我只是想逗她玩玩,不敢做别的。

云拂衣转而看向另外两人:助纣为虐?

另外两人跟着摇头:跟我们无关,这都是王延河一个人的主意!

京城重地,天子脚下,你们真是狗胆包天。云拂衣脸上的笑意消失:若再有下次,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三人连连点头:不敢了,不敢了。

拿来。云拂衣朝紫衣男人伸手。

紫衣男人想也不想便取下腰间的荷包,双手把荷包放到云拂衣掌心:这是给那位姑娘的补偿。

另外两位公子哥见状,也连忙摘下腰间的荷包递过去。其中一人见蓝衣公子哥还站在那没有动弹,连忙朝他使眼色。

傻站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荷包取下来,不要命了?!

蓝衣公子哥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动作如此熟练,但仍旧愣愣地取下荷包,小心翼翼挪到云拂衣面前,把满满一荷包的银子交给她。

云拂衣挑了挑眉,转身看向角落里不知所措的卖花女。

紫衣男人反应过来,舔着脸爬到卖花女面前,用袖子擦去额头的血,朝她作揖赔罪,与方才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卖花女不敢受他的礼,面色苍白的躲到云拂衣身后。

以后这位姑娘及她的家人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把账算在你们身上。云拂衣把荷包全部塞到卖花女手中,卖花女推辞不敢收。

拿着,他们虽然又脏又臭不是好东西,但他们的银钱却是好东西。云拂衣把荷包强行塞给卖花女,拉着她的手骑上马背,语带笑意道:走,我送你回家。

卖花女拉了拉身上暖和的披风,高坐在马背上低头看向那几个方才调戏她的公子哥,他们皆低着头,黑狗垂着耳朵夹着尾巴趴在地上不动,仿佛路边的石头桩子。

原来,他们也可以如此矮小。

走吧,我陪你回家。

听着姑娘带着笑意的声音,卖花女红了脸颊。

原来世间真有人如神仙般降临,救她于水火。

她走了吗?

直到马蹄声消失在巷尾,紫衣男人才靠着墙,再次浑身瘫软跌坐在地。

走了,走了。其他两人也挤在他身边坐下。

你们为何如此怕她?蓝衣公子哥捂着红肿的脸,蹲在三人面前:她是何等身份?

你才来京城两年,对她不太了解,她可是云拂衣。

是一步摧一人,事了拂衣去的云拂衣。

啊?!蓝衣公子哥更加茫然。

他虽然读书少,但那首诗不是念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吗?

罢了,这三人比他还不学无术,念错也是情有可原。

姑娘,我家在南坊,此处……

卖花女见云拂衣骑着马,带着她往贵人居住的东街方向走,害怕自己身份低微给对方惹来麻烦。

别着急,等我带你出完气,再送你回去。云拂衣望了望皇宫东凤门方向,现在这个时辰,宫宴应该已经结束了。

出气?

卖花女摸着怀中几个沉甸甸的荷包,方才姑娘揍了他们一群还不算出气?

进了贵人们居住的东街,道路两旁虽挂满漂亮的灯笼,却比其他的街道安静许多。时不时有骏马拉着车经过,马车奢华精致,卖花女不敢多看,怕冒犯贵人。

当一辆朱红马车经过时,云拂衣拉了拉卖花女身上的披风,挡住卖花女的脸,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马车前行礼:晚辈见过诚忠公。

刚从宫宴上出来的诚忠公正昏昏欲睡,见马车突然停下来,外面还有年轻女子的声音响起,疑惑地睁开眼,掀起帘子看向来人:不知姑娘是?

瞧着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晚辈云拂衣,家父云望归。一别京城三载,今日见到您老的车驾,心下十分激动,忍不住上前拜见,还望您老原谅晚辈的唐突。

听到云拂衣这个名字,无数回忆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涌进诚忠公的脑子。

骂过李大人的大儿子,扯过张大人小儿子的辫子,揍过王大人的孙子。成日与京城里几个纨绔男女横行霸道,堪称京城一害。

云家上下几代男女老少皆有贤名,也不知怎的,偏偏出了云拂衣这么个祸害。

念着对方三年前跌落悬崖差点没了性命,又是小辈,诚忠公倒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与云拂衣闲谈了几句。

见云拂衣进退有度,言语得当,诚忠公在心中暗暗点头,遭了一场罪后,倒是长进不少。

注意到云拂衣牵着的马儿背上,还坐着一位被披风挡住脸的姑娘,诚忠公礼貌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位女郎在街巷卖花,晚辈路过时,见令孙王延河正在调戏她,就出面把她带走,免得王延河坏了贵府的名声。

什么?!听到孙子在外面调戏民女,诚忠公面色暗沉下来。

云拂衣笑眯眯道:公爷莫恼,孩子不听话,稍微教训几句就好,千万别动手揍他,受了伤可就不方便出门了。

多谢云姑娘告知。诚忠公怒不可遏,别动手揍?

今日定要打断他那条出门就惹事的狗腿!

目送诚忠公府马车怒气冲冲的离开,云拂衣心情极好地摆摆手:您老慢走哎!

卖花女:姑娘……

不急,不急。云拂衣转身迎向另一辆马车:晚辈见过陈大人!

……

卖花女住在拥挤的南街,把她送回南街后,云拂衣便在卖花女及其家人的感激中离开。

南街是京城平民居住的地方,即使现在已是深夜,仍旧十分热闹。云拂衣左手牵着马,右手拿着吃食,慢慢行走在人群中。

穿过南街,路过东街时,云拂衣发现有人把道边挂着的花灯取下来,换上了艳丽的红灯笼。

有路人好奇:上元节还未过,怎么就换上红灯笼了?

三日后宁王大婚,陛下念其是先皇最疼爱的幼子,所以特意下令,在迎亲路上挂满红灯笼,为宁王庆贺。

陛下对兄弟可真慈爱。

是啊,陛下仁爱,是我等之幸。

看着你来我往的二人,云拂衣笑了笑。陛下两年前登基,登基时已经年过四十,为政清明,对百姓确实有着仁德之心。

有人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灯笼,红艳艳的灯笼被风一吹,滚到云拂衣的脚边。

她低头看着这个红灯笼,弯腰把它捡起,递给前来寻灯笼的人。

多谢姑娘。来人接过灯笼,向云拂衣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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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拂衣笑了笑,翻身上了马。

不远处宁王府的车驾经过,侍卫开道,婢女提灯,端得是贵气逼人。

云拂衣嗤笑一声,拍了拍身下的马儿,隐入夜色之中。

宁王府的马车停下,宁王掀起帘子望向黑压压的巷子,如墨的眼瞳微微闪烁。

王爷?内侍垂首询问: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眼角余光扫过街头红艳艳的双喜灯笼,宁王微微垂下眼睑:无事,回府。

把马儿牵进马厩,拂衣蹑手蹑脚趴在主院门口看了一眼,暗暗松口气,惦着脚尖就准备回自己的院子。

去哪儿?

拂衣浑身僵直,扭头看向院子的树下,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转念想到自己今晚没有惹祸,反而是救了人,又站直了双腿,挤着笑凑过去:爹爹、娘亲、大哥,你们都在呢。

说吧,今晚你没去宫宴,跑外面做了什么?云望归指了指石桌旁的空位。

云拂衣赶紧在石凳上坐下,殷勤的从怀里掏出点心:娘亲,你快尝尝。

柳琼枝拿起点心尝了一块,笑着道:是西街那家点心铺子的桃心酥?

正是。云拂衣端起桌上的热饮壶,为家人倒上:回京路上,娘亲念叨了好几次这家点心铺子的糕点,女儿都记在心上呢。

柳琼枝被云拂衣哄得眉开眼笑,哪里还会追究她晚归之事。

云望归无奈叹息一声:今日进宫述职,陛下有意让我就任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拂衣捧起热饮喝了一口:爹爹好生厉害,陛下竟如此信重您。

云望归嘴角扬了扬,又飞快压下去:为父可听不得这些吹捧。

这怎么能是吹捧,分明是女儿的肺腑之言。云拂衣扭头看向兄长云照白:哥哥,你说对不对?

云照白含笑点头,没有说话。

云望归嘴角再次扬了扬,随即沉声道:明日皇后娘娘要召见你,今夜早点睡。

皇后娘娘召见我?拂衣有些不确定道:爹爹,这些年,我应该没有得罪过陛下的子嗣……吧?

这些年她行事虽肆意张扬了些,但从不招惹无辜。陛下登基前不受先帝喜爱,连带着皇后娘娘与其子嗣也不受重视,甚至还有人为了讨好先帝宠爱的儿子,对陛下一家落井下石。

她向来瞧不起这种小人行径,打小虽与陛下的子嗣没什么来往,但也没做过欺压之事。

听到女儿这话,云望归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哪家正经的闺女听到皇后召见,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有没有欺负过人家孩子?

若是得罪过,你就去负荆请罪。云望归没好气道:免得一天天在外面给我惹麻烦。

云拂衣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看着女儿这双眼睛,云望归又想起了三年前。

为了让他们逃出刺客的重围,女儿拼了命把刺客引开,最后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没有找到女儿的时日里,他们一家人也不知怎么熬过来的。他不信神佛,可是女儿失踪后,他见神便拜,见佛就跪,只求女儿还能活着。

陛下既然打算重用为父,自然不会对你太过苛刻。云望归心软下来:若你真的得罪过那位殿下,我陪你一起去向他请罪。

陛下未登基前,日子并不好过,皇后与他相互扶持多年,感情甚笃,至今膝下仅有一子。

拂衣起身走到云望归身边,抓住云晚归的袖摆晃来晃去:谢谢爹爹,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了。

成何体统。云望归低声训斥,却没把袖摆从拂衣手中拿出来。

皇宫巍峨,守卫森严,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入半步。

对云拂衣而言,皇宫并不算新奇的地方,先帝在位时,她便常常踏足此处。

马车在东凤门停下,门内已有内侍等候。见到云拂衣从马车里出来,带着笑的内侍连忙上前见礼:云姑娘安。

公公多礼。云拂衣搭着内侍手臂走下马车,笑着道:有劳公公引路。

这是下奴的荣幸。内侍引着拂衣来到肩辇旁:东凤门距昭阳宫甚远,皇后娘娘怜姑娘体弱,特赐肩辇,请姑娘上辇。

体弱二字虽然与拂衣没什么关系,但她这些年进宫都能乘坐肩辇,所以谢过皇后恩德后,便安安稳稳坐了上去。

一路上内侍待拂衣的态度十分殷勤,时不时告诉她哪座宫殿住着谁。

有认识拂衣的内侍,见她高坐在肩辇之上,忍不住感慨,这座皇宫已经换了主人,曾经高高在上的贵主们也低下了头颅,唯独这位云小姐,时隔三年回京,仍旧能够坐着肩辇在宫中行走。

宸雀宫为何围了起来?拂衣望着左侧的宸雀宫,有些好奇。

宸雀宫如今更名为宸玺宫,被陛下赐给皇子殿下居住,因皇子殿下喜竹,陛下命人重建宸玺宫,如今尚未修建好,便围了起来。内侍忆起一些往事,小心观察着云拂衣的面色,等着她接下来的问询。

谁知云拂衣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问:原来如此。

内侍有些意外,宸雀宫曾是宁王的住处,云姑娘离京前与宁王交好,如今这座宫殿换了主人,云姑娘竟也不好奇么?

正想着宁王,内侍抬首便见宁王带着两名内侍朝这边走来,他一甩拂尘,规规矩矩行礼:下奴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停下脚步,看着坐在肩辇之上的人,今日她穿着鹅黄绣雀宫装,额间的花钿在阳光下艳丽张扬,一如三年前耀眼。

云拂衣抬眼看向宁王,起身走下肩辇:臣女见过宁王殿下。

宁王沉默片刻,欲伸手去扶:何必多礼。

今时不同往日。拂衣往后退开,似笑非笑:王爷,你说对不对?

宁王神情微变。

臣女还要拜见皇后娘娘,王爷若是无事,请恕臣女先行告退。 拂衣转身坐上肩辇,半点不顾此举会让宁王难堪。

内侍把头埋得更低,云姑娘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三年前宁王是先帝最疼爱的幼子,自然无人敢得罪。如今陛下才是天下之主,宁王便成了手下败将。

拂衣……

王爷。云拂衣挑眉:王爷乃待娶之人,岂可唤臣女名讳。

真是不守男德!

对了。她斜睨着宁王:王爷可知三年前,我摔下悬崖时,想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宁王面色惨白。

若本小姐不死,必让害我们云家的狗东西生不如死!

大胆,竟对殿下如此无礼!

跟在宁王身后的内侍高声斥责道:皇宫重地,还请云小姐说话注意分寸!

我骂刺杀云家的狗东西,你跳出来替你们家王爷喊什么冤,难道是你家王爷派的人?拂衣反问:好好一个人,怎么跟狗似的,见人就吠?

你!内侍气得面色潮红,他恨恨地瞪着拂衣:云小姐,追杀之事与殿下无关,你与殿下交好多年,如今殿下一朝失势,你竟也学着那帮子小人对殿下落井下石,这些年真是看错你了!

失势?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拂衣已经闪身来到内侍面前,扬手给了他一巴掌:陛下为宁王殿下的大婚挂满整条街喜灯,如此拳拳爱护之心,满朝上下无不感动。没曾想你这个宁王府的内侍竟满心怨恨,不知是何人让你有了这种不臣不忠的心思?!

这巴掌拂衣用了十成的力道,众人眼睁睁看着宁王府内侍在空中划过,重重砸在朱红围墙上。

为拂衣引路的内侍咽了咽口水,云、云小姐可真有把子力气。

多谢云小姐替本王教训这个胡言乱语的东西。宁王知道今日这事闹大,对自己毫无益处。

这两年他处处小心,时时留意,不敢有半点越矩。

臣女生性愚钝,分辨不出他是胡言乱语,还是口出真言。拂衣揉了揉手腕,讽笑道:王爷也不必跟臣女解释,是非曲直自有陛下与皇后娘娘决断。

她再次坐回肩辇:皇后娘娘仁爱,臣女拜见娘娘之心如洪浪决堤,半点不想耽搁,臣女告退!

内侍看了眼趴在地上没有动弹的宁王府内侍,弯腰向宁王施完礼,转身抬手:云小姐请。

宁王望着远处的肩辇,藏在袖中的双手渐渐紧握成拳。

殿下。另一个王府内侍忿忿不平道:没想到云小姐竟如此无情无义,这些年她能在京城如此嚣张跋扈,全靠有您护着。如今为了讨好新皇,又对您弃如敝履,如此两面三刀绝情之辈,不值得您为她难过。

宁王轻轻闭眼,恢复平日温润的模样:云小姐如何,无需你多言,把人扶起来,本王要去给皇兄请罪。

昭阳宫是正宫皇后居住的宫殿,先帝生前曾想让宁王母妃搬进这里,结果遭到不少老臣的反对,最后这座宫殿便空置下来。

现在中宫皇后入住,这座幽静了近十年的宫殿,终于活了。

云拂衣拾阶而上,守在门口的宫人并没有人让她等候通报,直接领她进入内殿。

垂首进殿,云拂衣不等皇后开口,便行大礼请罪:臣女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好姑娘,快快起来。皇后让身边的女官扶着拂衣在椅子上落座,目光温柔地打量着她:三年未见,高了些,也瘦了些。

云拂衣没料到皇后对她态度如此和蔼,甚至显得有些亲近,她想起身回话,却被皇后轻轻握住手:不必拘礼,坐着说话。

谢娘娘。见皇后不问她为何来迟,拂衣干脆主动提起这个话头,她这个人睚眦必报,怎么能放过告状的机会。

得知娘娘召见,臣女不胜欢喜,今日天还未亮便起床梳妆,谁知半路遇到宁王府的内侍言语不敬,便耽搁了。拂衣满脸羞愧:都怪臣女性急,竟闹出这么一场事来。

皇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拂衣提及宁王,两人似乎还发生了矛盾,便召来为拂衣引路的内侍问话。

听到内侍说拂衣赶着来见她,不顾宁王颜面时,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在心里默念了数遍长嫂如母才强行压了回去。

后又听到拂衣掌捆宁王府内侍,怒斥其言时,她的嘴角再次疯狂上扬,什么中宫威仪长嫂风范都不中用。

臣女行事冲动,请娘娘责罚。拂衣看着自己被皇后紧握住的手,不好挣开她的手,只能低头请罪。

年轻小姑娘有几分脾性是好事,更何况是那内侍言语失当,你忠心维护陛下,又有何错之有?只是……皇后摊开拂衣的手掌,仔细看着她的手:只是女儿家手嫩,莫为了这等小人伤了自己的手。

骂得好,打得也好!

待宫人奉上茶点,皇后让身边的女官给拂衣取来几瓶香膏:这些是护肤养颜的香膏,你带回去敷手。

多谢皇后娘娘赏赐。云拂衣看着这几瓶香膏,心下有了猜测,看来皇后娘娘对她方才的行为很满意。

为何不见你身边伺候的人陪同?皇后这才注意到拂衣是独身前来,微微皱眉。

陛下仁爱,娘娘贤德,臣女急着拜见娘娘,不想让身边伺候的人打扰臣女第一次拜见。

皇后召见,若不是格外开恩,她哪里敢带其他人进宫。她是纨绔,不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最高端的纨绔,往往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拂衣的话让皇后回忆起几年前的一场宫宴上,云拂衣约莫十三四岁,身后跟着两个随侍丫鬟,宫女太监众星拱月般伺候着,鲜活又夺目。

本宫记得你身边有两个用惯的丫头,以后进宫把她们也带上,方便照顾你。皇后拍了拍拂衣的手背:宫中内侍虽好,但到底不如自己用惯的人贴心。

谢娘娘恩典。拂衣有些感慨,没想到爹爹如此受重用,连她这个女儿都跟着沾光。

皇后又拉着拂衣说了不少话,不知是体贴还是别的原因,倒没有提及她掉落悬崖那件事,只是跟她聊充州的一些风土人情。

充州民风彪悍,三年前先帝恼恨爹爹反对宁王做太子,把爹爹贬至此处。一路上他们遭遇过好几次追杀,最后进入充州地界,幕后主使又不死心,若不是她拼死相护,他们云家四口都会丧命在此地。

充州偏远,日子却不难过,当地百姓性格淳朴,对爹爹的各项改革也全力拥护,臣女一家离开时,马车被百姓赠的瓜果塞得满满当当。忆起与充州百姓相处的时光,拂衣脸上露出笑意:充州女子行事彪悍,十分能干。

拂衣提起充州发生的一些趣事,逗得皇后笑声不断,舍不得放她离开,又留她用完午膳,赐下无数珍宝,才让内侍送她回府。

云拂衣回府不到一个时辰,她在宫中殴打宁王府内侍,皇后留她用膳并赏赐珍宝的消息,就已经传入不少人耳中。

纨绔们无比敬仰,不愧是他们纨绔中的佼佼者,即使三年不在京城,只要回来就会有她的传说。

被宁王派系欺压过的人觉得解气;曾拥立宁王如今失势的人感到不忿,云拂衣以往与宁王来往可不少,凭什么她还能讨好当今皇后娘娘?

两面三刀,行事如风中墙头草,云望归的这个女儿,实在没有云家半分风骨。被云拂衣打过一巴掌的蓝衣公子哥,拖着被父亲揍得半残的腿,来到诚忠公府探望被诚忠公揍得下不了床的王延河。

嘘嘘嘘!王延河疼得龇牙咧嘴:你可少说两句,这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可有你受的。

他没料到云拂衣前脚刚揍完他们一顿,后脚又跑去跟他祖父告状,害得他又挨了一顿狠揍。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以云拂衣的行事作风,怎么会踹他两脚就放过他,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王兄,那云拂衣到底有什么本事与手段,让你……见王延河瞪自己,陈远之立刻改口:让我们如此忌惮。

你没跟她来往过,不知她折腾人的本事。不过私下你直呼她姓名无碍,当着她的面,最好客气些,尊她一声云姑娘或是云小姐。王延河屁股疼得直哼哼,也不忘跟陈远之谈云拂衣曾经的丰功伟绩。

李家的李二郎你知道吧?

陈远之点头,李二郎的爷爷乃工部尚书,外祖母是皇家郡主,与皇家沾亲带故,便是王延河这个国公孙子,也要让李二郎几分。

几年前李二郎喝多了酒,言语上冒犯了一位侍郎家的小姐,谁知被云拂衣撞见,她愣是把李二郎骂了半个时辰。此后一个月,她日日带着狐朋狗友堵在李家大门外,对李二郎极尽嘲讽,让京城众人看了整整一个月笑话。想到李二郎的惨状,陈远之打个寒颤:从那以后,李二郎看到云拂衣都绕着走,跟女子说话也不敢有半点冒犯。

事情闹得这么大,李家不出来阻止?陈远之满脸震惊,实在想象不到,会有人这么不顾脸面,敢堵在尚书与郡主府邸门口骂人家的孙子。

谁说没阻止呢。王延河叹息:不过云拂衣是那么听话的人吗?最后不仅李二郎丢人,连带着李尚书与郡主也丢脸,从那以后,李家那位老郡主只要听人提及云拂衣都要沉下脸。

她为何行事如此癫狂,难道整个京城都没有她在意的人了?陈远之叹为观止,这位云小姐实在生猛异常。

咳咳。王延河让屋子里的下人全部退下,小声道:三年前京城曾有个传闻,宁王心仪云拂衣。

啊?!陈远之满脸震惊,半晌才道:没想到看起来温润如玉的宁王,爱好却如此不同。

你懂什么?王延河哼了一声:云拂衣虽凶悍,但也动人。

陈远之惊恐地看着他,这是被云拂衣揍出毛病了?

可惜云望归不支持宁王做太子,惹得先帝与贵妃不满,被贬至偏远之地。一路上云家遭遇多次追杀,你说刺客是谁派去的?

……

宁王府的内侍又如何,打了便打了。爹爹对陛下一片忠心,我身为云家之女,岂容他人诋毁陛下。拂衣回到家拆下满身钗环,跟柳琼枝与云照白提及宫中发生的事:若不是碍着宁王的身份,我连他都想打。

打得好,打得好。云照白抚掌大笑:不过你可知,你今日的言行像什么?

像什么?

像话本里反派,主人翁一朝失势,你就翻脸刁难。

宁王那个狗东西也配做主人翁?云拂衣不屑冷哼:若必须要做到隐忍包容理解大度才算是正派,那我宁愿做个有仇报仇的反派。

反派的名头虽然不好听,但是解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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